□思郁

  2019年有两部现象级的电影值得重点关注一下，一部是韩国导演奉俊昊的《寄生虫》，另外一部是美国导演托德·菲利普斯的《小丑》。前者在第72届戛纳电影节上斩获了金棕榈奖，后者在第76届威尼斯电影节上抱走了金狮奖。如果说在世界知名电影节上获奖只能证明它们的艺术价值，那么这两部电影在本土电影票房上的成功，证明了它们在大众心目中的巨大影响力。在我看来，它们之所以能够成为现象级的影片，引发大众的热议，是这两部电影的主题切中了这个E世界最大的弊病：贫富差距造成的巨大鸿沟，不平等引发的一系列悲剧。

  在一个公正的社会里，贫穷是会受到鄙视的。因为贫穷意味着你自身没有努力，你没有把握住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公正的社会会激发很多人的上进心，他知道通过自己的付出，可以获得更多的社会认同。一个正常的社会中，代际之间有着良性的流动，不同的阶层之间并无绝对的壁垒。在这样的社会里，机会面前人人平等，因为大家都知道，人的一生并不由他的出身来决定。

  但现在这一切似乎都在改变之中。美国学者劳伦·A.里韦拉在《出身》中写道：在现在的美国，尽管很多人坚信努力工作会有经济回报，但事实恰好相反，从收入微薄到变身大亨，或者从富裕阶层跌落至穷困潦倒的概率都很小。美国经济阶梯中的上层和底层黏性都很强，收入位于全国前五分之一或者后五分之一的家庭，其子女往往都和父辈一样，处于同一个阶层。位于经济顶层的家庭，其子女基本垄断了通往好中学、名牌大学、高收入工作的途径。借用法国社会学家布尔迪厄的话说，对一些人来说，学到精英文化是用很大的代价换来的成功；对另一些人来讲，这是一种简单的继承。

  例证之一，今年3月，好莱坞女明星、美剧《绝望的主妇》的主演菲丽西提·霍夫曼等人，涉嫌替女儿找枪手，或在大学入学考试时作弊，被捕起诉。据媒体报道，为了让他们的子女进入耶鲁大学、斯坦福大学等高等学府，这些名人支付了上千万美金。这件丑闻在社交媒体上引发了轩然大波，许多人都表达了自己的愤怒，因为他们觉得美国的大学已经偏向于更富有的白种人。

  这当然不是个案，因为对那些富人们来说，通过合法途径向大学捐赠是很容易获得入学资格的。这也是里韦拉在《出身》中强调的一点，美国的高等教育已经成为美国社会分层和经济不平等最重要的工具。虽然“每个人都能上大学”是一种很流行的话语，但富裕家庭的孩子仍然是高校生源的主体。里韦拉甚至分析说，父母收入是预测孩子能否进入全国顶尖院校的重要指标。因为有研究表明，收入较高且受过高等教育的父母会将重要的经济、社会和文化优势传给下一代，使他们在获得学业成功和高校入学竞争中领先一步。

  政治学家罗伯特·帕特南在他的著作《我们的孩子》中将这种阶级之间日益扩大的鸿沟形容为这个时代的“双城记”：一边是高档社区里的高档住宅，那里是有钱人的世界，他们享受着社会上大多数可以唾手可得的资源，他们的后代继承的财富让他们有了足够的资本变为成功人士；一墙之隔就是食不果腹、朝不保夕的贫民区，他们的后代继承到的是一种没有任何安全感，只为了基本的生存挣扎的生活。

  因为这种隔膜，产生最大的问题就是敌视想象。因为在底层人士看来，富人的财富基本上都是投机取巧、巧取豪夺而来的。而在上层阶级看来，底层人士毫无上进心，好吃懒做。用帕特南在书中的话说：“由于美国社会的阶级隔离越来越森严，成功人士已无从知晓社会的另一半在如何生活，我们自己的孩子对贫穷更是毫无感知。隔膜造成了冷漠。正因为我们不那么同情出身卑微的穷孩子的困境，我们原有责任，但现在却抛之脑后。”

  ■好书试读

  先是一颗石头落在维克托脚边，离他不到1米。他回头看，只见两个蠢蛋对他冷笑，其中一个人弯腰从龟裂的石子路上捡了另一颗石头，像玩滚石子游戏似的朝他抛来。维克托加快脚步绕过街角，告诉自己千万不能跑。他回到住处街上，抬头看了时钟，九点整。没有声音，也没有人追来。他走进公寓，心里已经不再害怕。那些老百姓已经支付不起一般的娱乐了。生活那么无聊，他们只好开始丢石子。

  维克托打开厨房灯，灯还没亮就熄了。他们把电停了，说断就断。黑暗中，他听见企鹅米沙不疾不徐的脚步声。米沙是1年前住进他家的。那时动物园正在分送动物，将饥肠辘辘的动物送给能喂饱它们的人。维克托去了动物园，回家时便多了一只国王企鹅。

  ——《企鹅的忧郁》

  [乌克兰]安德烈·库尔科夫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我不知道其他人是否也有过类似的经验，至少我经常会遇到一些比较奇怪的事情。比如说，某一天想去某家小饭馆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找不到小饭馆在哪里了。那家小饭馆明明去过很多次，而且饭馆所在的那一带地方也都是自己平时经常去的，饭馆的大致方位也还记得，可就算一个巷子一个巷子找下去，最后也还是找不到。这时候我就会禁不住想：说不定是这家店关门了，再不然就是搬家了。可是，过几天再路过那里的时候，突然又看见了那家小饭馆，这就说明前几天没有找错地方，那么为什么当时就找不到呢？我想只能说我当时是被狸猫迷住了，不然也没什么更好的解释了。

  ——《醉步男》

  [日]小林泰三

  北京时代华文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