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消费券相当红火了一阵子，其中就有一些地方推出“旅游消费券”，但并不向本地人发，而是专门发给外地人。那时，我已觉得这种所谓的消费券实在只是钓饵，希望赚外地人的钱而已，打的却是“发放福利”的名号。

　　这两天，河南安阳又有措施，所有旅游景点向外国人免费开放，本国人包括安阳市民不得享受（7月1日《华商报》）。安阳市旅游局的官员说得实诚：“要想办法挣外国人的钱”。

　　“外国人免费，本国人收钱”，受到“对本国公民有失公平”的质疑。我看质疑者实在太厚道，都没有说“对本国公民的自我歧视”，只是说“有失公平”。难道确凿地认定这种做法是歧视，怕伤了安阳决策者的心吗？

　　从市场准则来讲，旅游市场要做到对所有人价格一致。为了“挣外国人的钱”，就对外国人不收门票，这是违背市场公平。从社会原则讲，旅游市场搞点区别对待，例如把优惠给予学生、老人，“这个可以有”。从政治公道讲，一个地方既不可以歧视外国人，也不可以歧视本国人，这个原则不可以用金钱收买。

　　免收门票，能够吸引多少外国人来旅游，这是一个问题。但就算外国人因此比肩接踵而来，是不是就可以使这种做法得到合理解释呢？无论从市场准则、社会原则还是政治角度，答案都是否定的，它惟一的效应只是“赚了钱”。我知道，“赚钱就是硬道理”，很多人相信这一点，但如果赚钱可以不顾市场准则、社会原则与政治公道，那么也就与卖黑心棉、发污染财差不多，取之无道，昧心钱而已。

　　我不知道世界上有哪个国家会出现这样的做法，参观一个文化遗产，视国籍而有不同对待，而且本国公民待遇低于外国公民。而一个政府做这种“自我歧视”的事情时，还能够公然声称“这就是为了赚钱”。

　　很遗憾，这样的事情在中国却是很常见的。例如，比较好的产品，我们会卖给外国人用；比较安全的食品，我们会卖给外国人吃；比较优惠的待遇，我们会让外国企业享受；如果商品供应不足，我们也会专门建设“友谊商店”充裕供应外国人；就连一个治安纠纷，是与外国人发生还是与本国人发生，处理都会不同；而一个外国人的批评，与一个本国人的批评，重要性也相差很多。

　　要赚外国人的钱，是可以牺牲一点国民的尊严的、要让外国人说OK，是可以对他们更加厚待一些的；可口可乐想收购汇源，那是必须怒目以对的。什么是平等，什么是公道，什么是一视同仁，什么是正常交往，什么是国民待遇，什么是不卑不亢，什么是从容大度，似乎一直是没有弄清楚的事情。

　　我们有时会为了有钱赚而放弃了一些原则，有时会为了奇怪的想法而莫名亢奋，有时自我歧视能够无所知觉，而有时却脆弱得像一个幼童，时常在“感情受到了伤害”之中。（作者系著名杂文家，《长江日报》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