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供职于一家小公司,公司有四个老板,彬便是其中之一,他其实比我还小两岁,但待人处世却处处透出干练、成熟。
公司人员杂,效益一直不是很好,但我和彬却很是投缘,他会给我讲他的创业史、恋爱史,而我也会告诉他我以前的种种不顺和烦恼,就这样,我们相互鼓励着。他告诉我,他的女朋友是外地人而且家境富裕,又是独女,而他家庭条件不太好,投资公司还贷了款,他只有取得事业的成功才能得到女孩家人的认同,事业和爱情对他来说是合二为一的,每当这时,他的眼神总充满了忧郁。
尽管彬很努力,但公司的经营还是每况愈下,到后来也只能是硬撑了。
几个月后的某一天,彬告诉我他女朋友和他分开了,他的表情有些僵硬,一整天没怎么讲话,拿着拖把到处打扫卫生,看着他的背影,我有说不出的心酸。
公司最终还是决定在年底的某一天关门,虽然早知道这一天会到来,但大家还是很伤感。我去彬的办公室把刚拿的工资塞给他,他不肯接受,我放在他办公桌上:“就当我借给你的吧,过年了,总得为父母买点东西吧!自己委屈没有理由让父母跟着委屈!”他的眼眶红了,我不忍再看他,就在我转身离开时,他忽然叫我:“你还会陪我吗?”我一愣,随后便明白过来,“当然!”我长长吸了一口气……
就这样,失去工作的同时我收获了爱情,戏剧般我由观众变成了女主角。
我们的爱情注定了要在狂风暴雨中生长,当时彬不仅没有工作还背负了一笔债务,学历没我高,年龄也比我小,他的这些硬条件自然受到我父母的强烈反对,而我也悲哀的发现我不够勇敢,无法举行一场没有父母祝福的婚礼。于是,我们又有了第二个约定,他让我给他两年时间,他会在这两年里,努力再次创业……
那年春节后,彬便去了北京,他计划边工作边寻找创业机会;为了逃避家人的压力,我投奔了上海的外婆,并在那里找了工作。
又是一个春节,我没有回家,公司确实走不开,而我也不想回家面对家人,除夕那天,我正和同事们一起精心布置宿舍,彬竟微笑着出现在门外,事先没有一点预兆,“我给不了你太多,只能给你点小惊喜再多陪陪你了!”他的眼睛闪过一丝无奈。
第二年我们心照不宣不提未来,彬还时而过来看我,每次我心疼钱时他总敷衍说:“钱花得值嘛!能来一次是一次了。”我也不敢往下追问。
终于下了决心到另外一个城市去,那里有份不错的工作。我离开那天,彬来了,他还买了点礼物送给我外婆,“至少以后你家人谈到我,你外婆还能说起我一点好吧!”他想开个玩笑,我却笑不出来。没有提分手,我走了,但没有给他留地址,他也始终没有问。
几个月后,他告诉我别人给他介绍对象了。明知这一切迟早都会发生,但握住电话的我还是泣不成声。接下来的一年,我有了男朋友。年底接到彬的短信:“抱歉,今年有点小意外,钱要明年才能还上!”几经犹豫,我还是打了电话,电话是他妻子接的,她说彬病了,休息大半年了,情况不是太好,现在每天挂水。放下电话,我才发觉自己已是泪流满面,只能默默为他祈祷。再后来,我也结婚了,我换了手机号码。
两年后当我试着用公用电话联系彬时,发现所有的号码都成了空号。
现在,我偶尔会想起彬,他一定会生活在某个地方,只是不知道——彬,你在他乡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