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节”的那一天,我生平第一次做了别人的伴娘,新郎不是别人,正是我的父亲。
父亲和母亲已经离婚好些年了。像两只受伤的刺猬,他们彼此都不肯为对方做一些小小的让步,离婚后他们不肯见面。作为他们都深爱的女儿,我左右为难,只有在母亲伤感的时候,赶去安慰母亲;在父亲寂寞的时候,赶去陪伴父亲。
去年冬天,热心的居委会阿姨为母亲介绍了一个老伴,母亲没有怎么推托,就答应了。父亲得知这件事后,整整两天都不肯吃饭。我陪在旁边,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那时,我才知道,父亲是个多么固执的老头,他深爱着母亲却始终不肯面对,我被这样的爱情搞得头昏目眩。正在这时,学校开始下乡实践,每次我在乡下打手机给父亲,他总说:“想通了,想通了。”便不肯再说什么了。
三个月的下乡实践结束后,我带着行李风尘仆仆地赶到父亲那儿,发现父亲的房间里坐着一个陌生的阿姨。父亲说:“蓉儿,她将是你的新妈妈。”我的脸变得惨白,整个世界翻来覆去般剧烈晃动着。这些天以来,我一直策划要把父亲的反应告诉母亲,要让他们和好,让他们的感情像小说里一样在破镜重圆后变得坚不可摧。为此,夜里我哭醒过许多回,也笑醒过许多回。然而,真相并不是这样的,父亲在我夺门而逃的哭泣中,明白了我的心痛,可他并没有追我。
过了几天,父亲来学校找我,说要结婚了,请我做他的伴娘。父亲说:“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可破镜重圆是戏里的事。我和你妈用了二十多年的时间都没有彼此适应,以后又怎么会呢?你还小,还不懂,爸爸已经老了,经不起折腾了。蓉儿,原谅爸爸。”我泪如泉涌,转过身去使劲不让声音走调,问他何时结婚。父亲说:“特地挑了一个日子,是年轻人时髦的‘父亲节’,你要是来参加婚礼,便是送给我的最好礼物。”
犹豫了许久,“父亲节”那天,我还是参加了父亲的婚礼,并主动提出给他们当伴娘。
婚礼上,我穿了一套浅蓝色长裙,就像天空的颜色,我希望父亲的天空从此真正变得安宁。挽起父亲手的那一刻,我仿佛又回到了童年,那时我也经常这样和父亲很亲很近,只是那时父亲的头上没有这么多的白发,额上没有这么深的皱纹。那一刻,我明白无论父亲是谁的丈夫,都是我生命里最重要最亲近的人。于是,我含泪而笑,轻声对父亲说:“我爱你,爸爸!您永远都幸福,是我最大的心愿!”
请作者告知地址,以便邮寄稿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