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文《艳照门：网民是更大的受害者》在《现代快报》刊出（2月22日），后又贴至本人博客。短短几天内，主帖被点击近三万次，跟帖百余个。其中有支持者，亦有批评者和谩骂者。这些声音汇集在一起，让我有了进一步思考艳照门与网民关系的机会。

　　先来交待一下写作情况。网络让人的道德感松动乃至下降，一直是我关注的一个问题，也是我的一个切身感受。我的感受来自于文中谈到的“抄袭门”。我每年给学生上课，临到考试交作业时，总是会反复强调不要从网上下，不能从网上拼，但依然会有人这样做。我自己的文章也被人抄袭，有一次给一些中学老师上课，交作业时，一学员把我本人的一篇文章换上他自己的名字，原封不动地交了上来，岂不是有点欺人太甚？

　　我想，这些东西都在很大程度上构成了我写此小文的潜在背景。

　　由此想到艳照门，就觉得与我提到的抄袭有一些相似之处：抄袭是把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而艳照本是陈冠希们自己的东西（最新的一个报道是陈对艳照申请版权保护，虽然比较搞笑，却也能说明一定问题），但网民搜寻、下载、收藏、观看、传播等等，其实也是一种据为己有的表现。

　　陈冠希们是否道德是另一个问题，但拙文想要讨论的是网民的道德指数。我在文章开头即说，还有一种受害者被我们早早忽略，他们是“广大网民”。请注意，“广大”意味“众多”，并非全部。结合上下文，是指那些传播、窥视、观赏、津津乐道的网民。有这样的网民吗？当然有，而且应该不在少数。依我判断，拙文跟帖中一上来就气急败坏、骂骂咧咧的，很可能就是这样的网民。

　　有跟帖说：“前面应该加个年龄段，我看A片到现在，却没受到一点伤害。”此说很糊涂，我在这里谈的并不是一个“艳照分级”的问题，而是别人的东西能不能看、该不该看，看了之后仿佛就占领了道德高地然后开骂的问题。A片对于成年人来说是可以看的，因为那是你弄回来的一个商品，而艳照却是别人的私有品。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还有人说，既然有人把它偷出来放到网上，那我就有看的权利。此说亦有悖于常理，比如在现实生活中，有人偷了别人的东西，你明知道那是不义之财，却又忙着从中分一杯羹，这是不是很成问题？

　　但有了网络之后，这些问题一下子变得复杂了。因为陈冠希们是公众人物，不雅照又是通过网络传播，许多人还是陈、张、钟等人的粉丝，每天琢磨的是“关心他人比关心自己为重”的大道理，所以，在传播、观看、谴责、谩骂、心疼等等非理性状态中，往往就会忘记自己的理性选择。

　　其实，把网络、网民和道德连到一起，是一个谈论起来很困难的话题，因为许多人在线下和网上的面孔并不相同：线下很傻很天真，网上很黄很暴力（头一句无贬义，套用最新的流行对联而已）；现实界以“自我”出场，虚拟界以“本我”亮相。而按照弗洛伊德的理论，这个“本我”本来就是不受道德伦理制约的家伙，如今我们却要给他套上道德笼头，这合适吗？确实，这个问题值得探讨。但自从有了网络之后，耻感、罪感、道德感之类的东西已在松动或淡化，却也是一个基本事实。当然，我们不能因此怪罪于网络。网络本身是无辜的，网民才是网络的主体。

　　检讨自己，或许我还真没资格写这篇文章。因为艳照门之前，我对陈、钟、张居然一无所知（主啊，请原谅我的无知吧——戏仿跟帖中某人句式）；艳照门之后，也依然不知道他们是唱歌的还是演戏的。更要命的是，传说中的那400张艳照我并没看过，居然就开始高谈阔论。所以，此文中若有细节方面的硬伤，是需要请广大网友多多原谅的。（作者系北师大文学院教授）

　　【学者视线之赵勇专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