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鼠忌器
某天从K歌房出来,几个人走在清晨透明而微寒的大街上,不知怎么说到了年龄,突然发现我们并排走着的三个人,竟然都是属鼠的。我和《作家》杂志主编宗仁发同龄,美女作家戴来,正好小我们一轮。据说鼠人的优点是机灵,还有一个不知道是优点还是缺点的特点是比较喜好成群结队。然而总体说来,人们对鼠的评价毕竟不高。你看众多的成语中,鼠目寸光,獐头鼠目,鼠肚鸡肠,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等等,都不是什么好词。三只老鼠绞尽脑汁,最后只有宗仁发想出了一个总算不是对老鼠太过歧视的成语:投鼠忌器。
在成语辞典里,投鼠忌器的解释是:“用东西掷老鼠,又怕打坏旁边的器物。”这个老鼠就是机灵,它知道你要打它,所以躲在一样东西旁边。而且这东西绝对不是普通的东西,是易碎品,是宝贝,是一件官窑瓷器,反正就是你宁可放过老鼠也不愿打碎的东西。
当然只是比喻。动物常被拉来作比喻,友情客串,老鼠也不例外。《三国演义》上说,远在东汉末年,有一次汉献帝要去打猎潇洒,曹操、刘备等人作陪。曹操用领导的箭射中了一头猎物,文武百官以为鹿是领导射中,便齐声欢呼。曹操不是首长,却向大家挥手致意。领导夹菜他转桌,领导打牌他先胡,这是拎不清。但曹操可不是犯傻,他是完全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一旁的关云长见了,气不打一处来,说曹操这个鸟人欺君罔上,我一大刀砍了他!刘备赶紧暗中阻止,让他切勿冲动。关羽当然非常不理解,后来刘备就给他说了“投鼠忌器”这个成语,让他懂得了砍杀曹操也许会误伤了皇帝老儿的深刻道理。
古时候“投鼠忌器”的著名事件还有不少。《隋唐演义》第五回有这么一段话:“李密先时也见樊、唐二人在须陀身边,有个投鼠忌器之意,故不传令放箭。”抄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说,我们的古人在试图剥夺一个人生命的同时,常常对另外的生命也是尊重和热爱的。
说了半天,在这个成语里,老鼠其实也还不是什么好东西。成语辞典上说,投鼠忌器也作“掷鼠忌器”。如果老鼠是好东西,为什么要投它掷它呢?暂时饶你一条小命,并不是因为你突然不再是鼠,而是因为器。你丫要懂得感恩,是器救了你。
荆歌:著名作家。主要作品有《鸟巢》《十夜谈》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