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车祸、从天而降的巨款,令一夜之间暴富的他喜出望外。同样出乎意料的是,他的生活不是从此变好,而是越来越糟,最后竟从一个正正当当的人,变成了一名警方通缉的在逃犯、黑帮追杀的亡命徒……故事在一波三折、惊心动魄的情节之后,走向的是始料未及的结局。
幸还是不幸
大火彻底燃烧起来的时候,我已再次回到马路对面。纵火的我并没有急于逃离,而是就在现场旁观了火灾的全过程。我看到伴随着燃烧物的隐隐爆炸声,夜总会所有门窗玻璃都被气浪分崩离析,窗口先是汹涌出滚滚浓烟,接着火焰犹如越狱的囚徒一般争相夺路而出。
我看到在鬼哭狼嚎由远而近的警笛声中,几十辆警车、消防车和急救车从四面八方涌进现场,无数警察、消防队员和医护人员跳下汽车,警察当即开始疏散人群隔离现场,消防队员各持水龙争先恐后冲向火海,医护人员也手忙脚乱抬卸着各种急救装备……整个观望过程中我都像一个真正的旁观者一样,保持着事不关己、无动于衷的心态,就仿佛正在燃烧的不是我在这世上的全部财产,而是不知被谁遗弃在那里的一堆垃圾。
就连隔离现场的警察都被我的没心没肺表情所麻痹,将我误认做了和其他人一样的一般旁观者,全力向外驱赶。
当我跟随嘈杂人流走出这个西部古城火车站,看到残阳沐浴、鸽哨萦绕的巍峨城楼的时候,已是寒意料峭的深秋初冬时节。昨日的繁华恍若一场欢宴,这时的我已由一个应有尽有的人,沦为了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一个警方通缉的纵火犯,一个黑帮追杀的亡命徒,等在我前面的只有漫漫无尽、无家可归、颠沛流离的日子。所有这一切都如昙花一现的梦幻一般,给人一种稍纵即逝、极不真实的感觉。
我孑然一身、无限惆怅地行走在异乡的人群里。我没想到我的最终结局竟然会是这样。我的命运肯定将被那笔意外之财改变,这是我从一开始就已料到了的,但我万万没料到它不是越变越好而是越变越坏了。现在我明白了我弱小的肩头根本扛不住事儿,一切非分之物都不属于我而且我也无能驾驭。我只有老老实实待在命中注定的位置上,才能没灾没病、平安无事地活着,任何一点事情一旦搁到我们身上———不论幸运的还是不幸的,都会毁了我脆弱的人生。
我拦住一辆出租车,把我拉到一家便宜的旅馆,但是上车不久就改变了主意。这车的司机在我上来之前正跟无线电台里面的一个什么人穷聊着,我的出现丝毫也未影响他的口头表达的热情,仍然边驾车边跟对方你来我往地斗着嘴皮子。
我很快听出对方也是一个行驶途中的出租车司机,两人正在争论着昨天晚上输掉的最后一把牌。这个司机至今想起仍感气愤地责问:“这把输就输在你手里,大小王拿手里看画儿呢,你怎么不打呀?”对方闻言不忿道:“我怎么不打了?我倒是想打可打得了吗?你没见我满把手尽小张儿,全指着这俩王扛呢,打了我不是找面吗?”“可你不打不是也面了吗?”这个司机简直恨铁不成钢地埋怨:“这种时候还管什么面不面的,走一家儿是一家儿,你走不了就不能送送朋友吗?你没见朋友我这儿等对儿呢吗,你调一对儿把我送走了,总比三家儿全让人家面那儿强吧……”总之两个人谁也不服谁。看上去似在打着嘴官司,语气里却洋溢着掩抑不住的欢乐,使人觉得这些人的小日子过得那么的安稳和自在。
我一见此情形立刻背过脸喊了声:“停车!”在司机诧异的目光中逃跑似的回到了马路上。是的,这车我再也无法坐下去了———此刻的我最最见不得的就是有人过得比我好,一见到别人正在过着的好日子我就难过得想掉泪儿。他们龇牙咧嘴的笑模样使我不由自主地觉得———这本是我该拥有的生活。
假如生活
欺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