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武汉 汪小科

秋日早晨，我外出散步，路过街角，看到一位老人在卖那种瘦小、带刺的菱角，一边卖一边吆喝：“自家种的野生菱角，包甜哟……”一些儿时的记忆倏地一下涌上我的心头。

小时候，每到秋季，我都能吃到这种野生菱角。那些长菱角的鱼塘，水质特别清澈，拨开菱角叶子，能看见塘底的水草和游鱼。每当菱角成熟了，母亲就会驾起小船，载上我一起去采摘菱角。然而，船划到了水塘中央，想要进入那密密匝匝的菱叶间摘到菱角，并非易事。摘菱角时只能将身体前倾，若重心不稳，很容易连人带船全翻进水里。母亲总是教我坐稳小船，稍稍侧身，拎出水面上的菱盘，将老熟的菱角迅速采下，再将菱盘轻轻地放回去。这样，既摘到了菱角，又不伤菱根。

我们采到的菱角总是带些湿润的泥水气，虽然只有指甲盖大小，刺还扎手，但剥开菱壳，就能见到白嫩的菱肉。挤出来，“哧溜”地咬上一口，那脆甜的滋味，和着塘水的清香渗入舌尖，还有沙沙糯糯的口感在齿尖蔓延。蒸好的菱角粉糯香甜，咀嚼后还有回甘。或是将这些菱角晒干，剁成细粒，熬成软糯清甜、滑爽细腻的菱角粥。母亲说，这看似不起眼的野生菱角，不仅吃起来味美，还有健脾益气、祛病强生的功效。因它营养丰富、易消化，也是绝好的猪饲料。

母亲对菱角总是格外珍惜。秋冬季，她将菱角做成各种吃食，让家人一饱口福后，还会留下一些，到了大年三十那天再拿出来，拌上米粉，和肉一起蒸熟，端上年夜饭的餐桌。当一家人围坐在桌前，吃各种美味，话三五家常时，母亲总会忆苦思甜：“以前生活艰难的时候，这些菱角可都是宝贝。那年村里闹饥荒，菱角不够吃，乡亲们还把菱角的茎叶拔出来，做成了‘救命菜’。现在生活条件好了，我们也要爱惜菱角，慢吃细嚼。”

后来，我渐渐长大，远离了母亲和故乡，到大城市扎根。虽然常吃到又肥又大的养殖菱角，却都不似儿时吃过的野生菱角那样清甜可口。

现在，看到街角有人拿野生菱角当宝卖，我心漾暖流，倍感亲切。激动之下买了许多，带回家细细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