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 龚浔泽
家后有条渠,初夏之后直到深秋,会被灌满水。渠北有一片田,田北有几户人家,都是沾亲带故的,我们经常跨过水渠到渠北去。因为这条渠,早先的时候,必须从西边100米或者东面150米的机耕路绕过去,不方便而且浪费时间。
渠的南面当时除了我们家外,西边还有两家。针对这个不方便,我的父亲找来了四根树段,担在渠上形成了一个简易的木桥。在沟渠纵横的老家,这是一个常见的做法。这个木桥毕竟简单,大人经过都会谨慎一点,特别是下雨的时候,树段比较滑,更得小心,需要猫着腰或者拄着棍。胆小的孩子宁可绕着过去,也不敢从桥上走,即使有孩子愿意壮着胆子过去,也可能是贴着桥面爬过去的。
西边邻居大伯,是小学语文老师,做事特别认真、讲究。他家正后的渠面比我们家的这边还要宽一点,冬天的时候渠中间的位置也有点水。为此,他做了一个更复杂的木桥。
他先找来两根稍大的木头做骨架,再找来一些小的木头锯齐,一根一根地依次钉在两根大木头上,形成一个篱笆状的桥面,做好一块后又做了一块。接着,他找来两个较粗的木头,并排放好,在中部和一头用钉子又各钉了两根木头,赶在渠中水小的时候,穿着皮叉用大木锤把木头打入渠的中央当桥墩。桥墩稳固后,再将两块篱笆状的木头桥面一头钉在桥墩上,另一头拖到渠的两岸固定起来。这样一个更像样的木桥就做好了。相比四根木头的木桥,这个木桥桥面更宽,更美观,虽然还是简陋,但走在上面似乎更安全。
渠上一下子有了两个木桥,形成了一个回路,方便多了。寒暑假或者放学后,许多小朋友来我们家玩,经常从我家的家后跑到他家的桥边,走过桥,经过渠北的田埂,来到我家的桥边,走回渠的南岸,莫名地激动、兴奋。
木桥简易,总是不够安全。邻居伯父家的木桥,桥面里的木棍经常断裂。我们家的木桥更是不敢放心地走。后来,庄里建了一个水泥预制品厂,主要生产楼板,也生产涵洞等。是生产就可能有次品。有一次父亲拖回来一块有瑕疵的楼板,以很低的价格卖给我们。于是,渠上原来的木头被挪走,换成了这块楼板。
木桥升格为水泥板桥,安全系数和通行感大幅提升。而原来作为桥面的树段,被当成木柴,锯成多段,成为过年时蒸馒头的柴火。
再后来,周边村庄的农民都集中到门口道路两侧。我们家东面原来是一块晒谷场,后来陆续盖了房子,宅基地的北界也延伸到原来的秧池田里,那条渠被各家逐个填平,不论当年的木桥还是后来的水泥板桥都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