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 徐影

  “挑战豆汁”四个醒目大字豁然映入眼帘，它出现在京城鲜鱼口集市边的一家小吃店橱窗里。

  话说来京城不下三五次，早有耳闻老北京爱之疯狂、外地人避而远之的豆汁是北京小吃中的一绝。好奇心驱使，我进了不大的店堂，犄角旮旯找个位置坐下，以防喝豆汁不适的尴尬。

  我相信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正如南京人酷爱皮白肉嫩鲜香美味的盐水鸭，西安人爱吃肉烂汤浓香气四溢的羊肉泡馍，再如异域风情的哈尔滨中央大街上不可忽略的马迭尔冰棍和大列巴。当地美食文化就是美食历史的传承。

  已过午餐高峰，饥肠辘辘，我要了大碗馄饨和包子，一份小碗豆汁。在座位上等待之时网络搜索才知，豆汁由绿豆发酵后产生了独特的酸涩味，喝上一口热腾腾的豆汁，酸臭气立刻在鼻腔迸发，却有养胃、解暑、清火的功效。有人形容这样的豆汁味道竟像在四十度火热的夏天，舔了一口老大爷胳肢窝的味道……

  正有点犹豫，服务员喊66号取餐。大概是逛街真的饿了，三下五除二馄饨包子尽在腹中，我顺势把一碗不太浓郁的豆汁端起，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放在鼻尖嗅了一下，一股酸气夹杂着淡淡的臭味飘然而来，只是没有想象的那么难闻，便用小勺舀了一点点放唇边抿嘴咽下，一口两口竟然见了碗底。奇怪的是嘴里喝着豆汁，思绪却飞到了儿时冬天家里飘散着的母亲腌菜缸里的味道……

  还在回味之中，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女服务员来桌边收拾，她说：豆汁好喝吗？我笑而不语点了点头，反问她：你喜欢吗？她用手上抹布擦了擦桌子后说：我是一口都喝不进去的。听口音她京腔味十足，一定是当地人，接着又说她不理解父母为何也爱这么难喝的豆汁。她提醒我可以到前台兑瓶饮料，因为我喝下豆汁十秒钟内脸上不仅没有任何不适的表情而且是光盘一滴不剩，完全符合店里小黑板上挑战喝豆汁的奖励规则。

  我来京城三五次，什刹海的炸酱面、爆肚，美食街的炒肝、卤煮火烧，全聚德的烤鸭都一一尝过，差的就是这一口，今天满足了我的愿望。

  继续走在前门大街上，面对一排排老字号商铺，我在思考：豆汁的味道，如同历史的缩影，老北京人之所以还爱喝豆汁，寄托的是一种情感、一种传统、一种文化吧，如同我们这代南京人至今还留恋冬天的腌菜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