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济南 许海利

  午后，阳光洒满阳台。父亲微闭着双眼，身体靠在椅背上，静静地在阳台上晒起了太阳，我索性也搬把椅子，懒懒地坐在阳台上，陪父亲一起晒太阳。

  冬日的阳光不热烈，不强悍，更不霸道，把缕缕温情一点点撒向大地。晒上一会儿太阳，背上、胸前、脸颊都感觉热乎乎的，就像母亲温暖的大手轻抚着一样，感觉特别舒适温馨。记忆中，冬天晒太阳，在农村可是一大乐事。天气晴好之日，门前的晒谷坪里，篱笆旁，田埂边，山坡上……三三两两，成群结队，男女老少都会出来晒太阳。大家一边尽情地沐浴着暖阳，一边快乐地畅谈着，场面热闹又温馨。

  这些年，我从来没有看到父亲悠闲地晒过一次太阳，他不是下地干活就是外出打工赚钱。一年四季，父亲忙忙碌碌，从青丝一直忙到白发。这两年因为老家搬迁，父亲才放下手中锄头，彻底告别农耕岁月，住上宽敞明亮的楼房，过上清闲安逸的好日子。可长年累月的劳作，严重透支了父亲的身体，他挺直的脊背慢慢弯了下来，像一株成熟的稻谷，接受岁月的奖赏。父亲身体也大不如从前，患有心脏病、高血压、糖尿病等多种老年病，每天都要吃各种各样的药。

  阳光如水般倾洒在阳台上，我和父亲的交谈断断续续，就像茶杯里的水泡一样偶尔才会泛起。父亲平时话就很少，聊了十几分钟，就感觉没了话题，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了避免尴尬，我也学着父亲的样子闭上了眼睛，尽情享受着暖阳的恩泽。

  不一会儿，父亲发出了轻微的鼾声。从小到大，父亲对我要求一直很严格，可我总是达不到他的期望值，没少惹父亲生气，也挨了不少的骂，所以平时我对父亲都是敬而远之，从不会近距离细细注视父亲。这时望着父亲佝偻的身影，我不由自主地打量起熟睡的父亲。过去父亲头发乌黑又浓密，如今却变得稀疏而雪白，在阳光照耀下亮得有些刺眼。他脸上的皱纹又密又深，写满了岁月的沧桑。曾经意气风发的父亲老了。

  阳台上，父亲鼾声越来越响，我想此刻他内心一定是无比的安静和幸福。我起身离开了阳台，不争气的泪水早已流满了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