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邮 姚正安

  今天一早，老张打电话给我，说，今天正式搬家，回乡下老家居住。

  对于这个消息，我一点不感到突然。这几年，老张围绕回老家居住，已经断断续续与我谈了好多次，他也为这事准备了好几年。

  老张与我同乡，彼此所在的村子相隔不足五百米，田埂相连，河水相通。我们在同一所小学读书，小时候就认识了。

  后来我俩都通过考试，洗脚上岸，解决了农转非，只是在不同乡镇从事着不同职业。巧的是，二十五年前，兜兜转转又到了同一座小城。交流的机会多起来。

  老张是独生子，父母在农村生活，老张也曾想让父母到城里来，父母不同意。老张父母一直经营着几亩责任田，其父是木匠，闲时还帮村民做点零活。多年前，老两口用积攒的钱，翻建了一座不小的房子。老张家我去过，是一个四合院，前后两进。屋后是河，河岸上栽了几棵果树，边上还有一块菜地，很清静，也很干净。

  老张经常在朋友圈晒出母亲从乡下带来的草鸡、蔬菜、大米之类，那晶莹的米、碧绿的菜，直惹得我垂涎欲滴。

  老张有一个女儿，大学毕业后去了国外，在国外结婚生子，已经几年不回来了。每每别人夸他女儿优秀时，老张总是苦笑着，一言不发。也就是女儿出国以后，老张的思想发生了变化。有一次，闲聊时，对我说，等我退休了，就到乡下，陪护父母。

  我当他说说而已，没承想，他动真格了。

  最近一次与老张交流是在月头，我们相约午后在一座公园见面聊天。

  老张一见我就说，万事俱备，只待时日。我问：什么意思？

  老张说，下乡居住的一切准备都已妥当，只等老婆发令开拔。那情绪是激动的，神情是兴奋的。

  我问：你下乡就是为了陪护父母吗？

  “主要是”他说。父母都已八十多岁，一辈子操劳，一辈子困在乡下，我要让父母尽情享受晚年的时光，为他们做点好吃的，弄点好玩的，春秋天再带他们到外面转转。

  听着老张的话，我为他高兴，也为自己难过。我的父母都已过世，而且乡下没有寸土片瓦。

  当然，还会做点别的什么的。老张神秘地放低声音对我说，告诉你啊，我已将前面一进房子改造成书房，添置几个书架，向乡下的一所学校买了些破旧桌椅，父亲已经帮我整修一新，将家中的千余册图书都搬去了，供乡邻和学生们免费阅读。还在书房安装了投影仪等设备，到时候，可以在网上下载些讲座放放。我是学农技的，农忙时，给农民提供一些种植技术方面的帮助，也叫老有所为吧。

  老张说得手舞足蹈，激情四射，我被感染了，不自觉地进入他设置的空间。

  停了一会，老张又凑近我说，还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我老婆也在物色一个项目，她说不能只看着我做，她也要做。噢，不能说，老婆交代了，在她动手之前，不准对别人说，免得别人以为在作秀。

  说给我听听，有什么要紧，我保证不外传。

  那也不行，我老婆说得对，少说多做，只做不说，退休了，不图名不图利，为家乡为村民们做点实事。

  老张的老婆是老师，她能做什么，我想了好长时间，也没有想出头绪。

  回忆着，我立即拨电话过去说，老张，过几天，我去乡下看你。

  老张声音洪亮地回复，欢迎欢迎，欢迎你到我家作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