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云港 李坤
春芽就是香椿,自古以来就甚得吃货们喜爱。
吃香椿以那种野生头茬香椿芽为最佳,父亲深谙其道。为了能够在春天里第一时间吃到香椿,父亲费了老大的力气搜集各处的野生香椿苗,把墙头边栽得满满当当的。高矮粗细不均的香椿树突兀地随风摇曳在围墙边,在父亲的眼里,那是一片最美的风景。
春天来了,香椿树开始抽芽,鼓鼓的芽苞毛茸茸地泛着绛色,先是蜷缩在一起,然后慢慢地伸展开叶片。此时的香椿芽也叫香椿头,叶子吃起来最爽嫩,是香味最浓郁的时候。这个时候,父亲就会拎着他的小竹篮将军般地在香椿树丛里仔细地甄别了,这棵叶子太小了不能掐,那棵叶子还没有散开三片也必须留着。
父亲不仅是种植香椿的老把式,更是吃香椿的行家。刚掐下来的香椿嫩叶父亲从来舍不得清洗的,用他的话来说,水洗容易把香味“洗”掉了。父亲吃香椿早些时候多是凉拌,凉拌香椿、香椿拌豆腐,时间略迟一些就腌香椿。父亲笨拙的大手把着新鲜脆嫩的香椿,切细切碎,拢在盘心,将叶片放入底层,香椿杆铺在上面,加入盐、大蒜、花椒、辣椒,舀起一汤匙滚烫的热油细细地煨在上面,瞬间一股浓烈的香椿和着蒜香、花椒香直蹿脑门。
父亲的香椿拌豆腐,同样吸引着我。香椿本应放入滚水中汆烫一下,拿出过凉后切成末,父亲省去了这一步,直接切成末,用他的话来说这样香味地道。香椿末放碗中加盐、香油、生抽和少许醋搅拌匀,再和老豆腐丁拌均匀即可使用。父亲不止一次说过,豆腐一定要是卤水点的老豆腐口感才最正宗。
母亲做香椿和父亲大径相庭,她经常做的是香椿酱拌面条。在母亲看来,香椿就应该作为佐料细细品味,若是大快朵颐就是暴殄天物。母亲将洗净的香椿和蒜瓣一起捣成泥状,加盐、香油、酱油、味精,制成香椿蒜汁,用来拌面条或当调料,添一勺到热气腾腾的手擀面碗里,真是别具一番风味……
每每想起那些有香椿相伴的日子,总会唇齿留香唾液四溅,想着父亲母亲做香椿芽的那些动作和步骤,我的心里总是暖暖的。
前几日,在超市邂逅了香椿芽,嫩嫩的、脆生生的,勾起了我诸般回忆。循着父亲当年的样子,将香椿芽洗净切成碎末,妻子一定要我洗一下,按她的意思,这个香椿芽一看不是本地的,风尘仆仆那么远来到这,谁知一路上经历了什么?打上两个鸡蛋,搅拌均匀,锅里倒入少许油,油热将搅拌好的鸡蛋下锅,再放入香椿末拌在蛋液里摊成圆形,在迅速摊动的间隙里香椿叶子快速褪去了紫红色变成了青色。微微晃动炒锅,在边缘微微泛黄的时候一抖手把“圆饼”翻过来。再等上半分钟,一道香气四溢的香椿炒鸡蛋就完成了,久违的气息再一次霸占了我的味蕾。
好久没有回老家了,这周一定带点香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