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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1年12月8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3 上一篇  下一篇 4 >>返回首页
口舌重

  □高邮 姚正安

  妈妈曾经对我说,我生下来没几天,祖父就开书为我算命,从生辰八字看,命运还可以,吃饭没问题。

  妈妈对祖父所说的“命运还可以”不太满意,又请瞎先生算。瞎先生果然有一套,不仅算出了我命中的好处,而且指出了我命中的两个“命门”:水脚重、口舌重。

  所谓水脚重,是指容易因水而伤身。我的老家是水乡,出门见水,小孩溺水而亡者时有发生。妈妈忙问:“水脚重,如何化解呢?”瞎先生说:“十岁前不吃黑鱼。”

  回忆起来,我十岁前确实没有吃过黑鱼,家里也很少买黑鱼。

  细细琢磨:水脚重与黑鱼有什么联系呢?就因为黑鱼生长在水里?妈妈不会考虑两者之间的关系,只牢牢地看着我,不让我下河,不让我吃黑鱼。不吃黑鱼做到了,不靠水如何做到?光靠看哪里看得住。在我的成长过程中,我与水结下了感情,会游水,会在水上撑船,会在河里用多种工具捕鱼,我甚至在盛夏之夜,到屋后的河里洗澡纳凉,因水生出了种种快乐。

  所谓口舌重,是指常遭人议论,被别人挂在嘴上。

  捋捋过往,瞎先生还真说对了。几十年来,我经常被人议论,有几次议论,差点对我的人生造成不利影响。

  1973年,我考高中的时候,就被议论了一次。那一年上高中与以往不同,不是单一的学校、大队推荐,而是考试与推荐相结合。我考试的成绩还不错,完全可以上高中。但到学校推荐的时候,来话了。有一名教师,可能也是学校的领导成员,在会上,说我调皮,不同意我上高中。亏好,我的初中班主任据理力争,说:哪个小孩不调皮?因为那个老师也说不出我调皮的具体内容以及产生的后果,有惊无险,我还是上了高中。

  高中毕业后到生产队劳动挣工分,自食其力,养活自己。我似乎注定会在农村干一辈子农活,对干农活一点也不厌倦,与各种农活也很默契。农村里的农活我都干过,可以自豪地说,我所做的一点也不比大劳力差。我个子高,身体棒,劲也大,很多人都愿意与我一起干。夏秋季挑把扛笆斗卖公粮,春天拾青草积肥,放过牛,踩过水车,看过牛棚。

  只是爷爷奶奶舍不得,说:才十几岁的人,哪里吃过这个苦啊?百十斤的笆斗扛在肩膀上,扛伤了一辈子受罪。但爷爷是农村里的手艺人,哪有门路安排我出去工作呢?

  我从来没有埋怨过父母,我倒是非常感激父母,他们能让我上高中已经很了不起了,与我初中一起上学的同学,只有两人上了高中,其他人比我更早地扛起了农活。

  有时幸福就这么突然降临。1976年底,村上学校的一位老师到县里培训,大队推荐我到学校代课。但在学校研究的时候,还是那位老师又议论了我一次,他提出我不能做教师,理由是我的文化水平不够。当然,这个议论也没有生效。了解农村教育的人都知道,上世纪七十年代,农村教师中小学初中文凭的太多了,高中学历的不多,何况我还是以很好的成绩进入高中的。

  后来了解到,这位老师之所以一再议论我,是因为他与我的父亲有点过节,到底是什么过节,我也没问。

  我工作了40年,前20年做老师,后20年在党委部门工作,没少被议论。因为一直处在别人的议论焦点上,生怕自己言行上出错而被议论,所以,时时小心,处处留意。回头想想,瞎先生在我处在襁褓中就提醒我“口舌重”,实在是有远见的,对我的成长产生了重要的作用。

  被议论,被监督,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如果一味地被恭维,而自己不加鉴别,可能就成了温水里的青蛙。

  妈妈当年轻描淡写地给我讲算命的故事,其用心极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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