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 水子胥

  婚前的我与花无缘，既无感花的芳香，也无视花的芳容。娶回妻子那一天，还无意中娶了她的随嫁“丫头”——花草。从此，我也就与花真正结缘了。

  那时，我们刚刚置办了新家。妻子像个魔术师似的，今天变出一个盆儿，明天又变出一个罐儿，没多久，阳台上就堆起了各式各样的盆盆罐罐：大到菜盆那么大的，小到鼻烟壶那么小的。有青花瓷的，有陶土烧制的。有的制作考究像件艺术品，有的残缺不全像从荒弃瓦砾中捡来的。有的是她用大包装袋拎回来的，有的是她从自己随身背包里掏出来的，有的竟是从袖口“变”出来的。

  看着这些稀奇古怪的盆盆罐罐，我在寻思，这是要干啥？

  过了一阵子，谜底慢慢揭开了。家里开始多出一袋袋泥土来：有老山茶田里的营养土，有山林树下的松针叶，有老家鸡窝里掏出的鸡粪肥……今天带回一根小树杈种在青花瓷大盆里，明天捎回一株小苗苗育在紫色陶罐里，后天折回一支翠绿插在梅瓶里。

  渐渐地，阳台上、花框里、衣杆上、茶几边、电视旁摆满、挂满各式各样的花花草草。大自然面前，小小阳台仅盈尺有余，却于方寸之间幻化了出春的蓬勃，夏的热烈，秋的收获，冬的含蓄。让我们足不出户既可感知春去冬来，四季变化，也能感受花开艳丽的喜悦，花落凋敝的哀怨，草木葱茏的力量，蓄势待发的期冀。

  有了花草，我觉得在妻子心目中的地位越来越受到了威胁。妻子每每踏进家门，大概率是三步并作两步地先扑进阳台里，浇水，施肥，修枝……一番侍弄后，才是老公长老公短地跟我近乎。单位加班无法抽身回家时，从来不忘给我布置作业：阳台左数第几盆啥时应该浇多少水，第几盆不能浇水，第几盆隔天要浇多少水……千叮咛万嘱咐，生怕伤了她的花，关心老公吃好喝好休息好永远成了下个议题。

  好在我也曾因花深得爱妻点赞。那是我用心在妻子提醒之前按照她的预期浇了水、修了枝、侍弄了花，或者当她在电话里让我左数右数怎么也厘不清，我忽的灵光一现居然叫出了花的名字时，妻子开心得像个孩子：“老公真棒！”

  我经常想， 妻子花一样的容貌和她嗜花如命般的癫狂，两者之间是否有着某种因果关系？妻子生长在江南水乡，她挚爱那片热土，挚爱那里的山山水水，不正如花草挚爱土地，根植沃土，努力攀升，因爱而美丽吗？

  花草不言，下自成蹊。闲暇之余品品花赏赏草，再围着花草忙碌一阵子，为我们的生活平添了很多情趣，也为我们夫妻之间感情交流增加了一条纽带。 一花一草，一果一木，似乎也见证了我与爱妻当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铮铮誓言，成就了我们冥冥之中心心相印、息息相通的契合与灵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