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南充 罗琳

  早上五点半，闹钟一响，我赶紧摁亮了床头的台灯。拉开窗帘透过紧闭的玻窗望一眼外面，漆黑的夜幕下一排排的路灯还在孜孜不倦地工作，灯罩下的光晕里可见一片片的鹅毛般的雪花在飘洒着。

  今天是我产后上班的第一天，孩子才四个月大，还没断奶，得带到单位上去。待我们收拾妥当，婆婆用厚厚的抱被将熟睡中的孩子从暖和的被窝里抱出来裹上，紧跟在我身后一头扎进了冬夜的黑暗里。冷风拂过，孩子醒了，憋着小嘴儿委屈地想哭的样子，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滴溜溜地在眼眶里转来转去，黑色的眸子和这夜色恰好相得益彰。我忍不住逗弄她：“小宝贝儿，跟着妈妈去上班咯！”

  婆婆心疼地紧了紧裹着孩子的抱被，忍不住对我埋怨道：“瞧这么冷的天儿，非让孩子一大早跟着你受这罪，我说你那工作不要也罢！”我忍不住分辨了一句：“孩子爸爸一个人上班的话我们经济压力太大！其实我这工作也蛮轻松的，只是每天出门早点儿而已！”

  “哎！你说你们俩个这工作，一个天没亮就出门，一个大半夜才回家。这叫什么事儿啊！”

  透过车窗，可以看到外面的世界依然漆黑一片。只是，车灯照射得到的地方、昏暗的路灯下光晕所及之处，那些鹅毛般的雪花已经开始小堆小堆地聚集了，待到天一亮，马路两旁都是白茫茫一片，一定煞是好看！

  六点半，将婆婆和孩子在办公室安顿好，我急匆匆走进教室，里面早已书声琅琅。一看到我，孩子们脸上立刻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不约而同地放下手中的书本，默契地鼓起了掌来。几个月不见，我的孩子们依然这样朝气蓬勃、热情洋溢，我的内心不禁动容，鼻头酸酸的。

  课间遇到另一名科任老师在厕所里吐得一塌糊涂，估计是因为刚刚怀孕，身体诸多不适，脸色很是苍白。我帮她顺了顺背，轻声安慰道：“不行的话请个假休息几天吧，你的课我帮你守着！”她回头看着我虚弱地笑了笑，“我也想请假呀，可正是高三的关键时候，让同学们连着上几天自习就是对他们时间的浪费，换个新老师吧他们一时间又难以适应，因为我自己的原因影响这么多孩子学习的话，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上完最后一节晚自习十点半，孩子已经睡着了。我和婆婆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而车窗外马路两旁的路灯才刚刚开始工作。今天夜里的雪停了，却又飘起了簌簌的小雨，寒冷的天气里，那些挺拔的路灯看起来似乎都有些瑟瑟发抖的样子。

  “再坚持一个月，把孩子的奶断了，给她喂奶粉吧，这样天天待在你们办公室可不行！”婆婆的语气冷冷的。

  我尴尬地笑了笑，“大家都说纯母乳喂养对孩子好，她今天在我们办公室也睡得挺香的，看来很适应学校的生活嘛！何况明年教师周转房就修好了，到时候一个老师一间房，我们可以住到学校里去，再也不用这样早出晚归了！”

  凌晨两点半，孩子爸爸下班回家了。虽然他尽可能地蹑手蹑脚，我还是被弄醒了。他歉意地解释道：“今天晚上有个急诊手术，所以又回来晚了！”我嗔了他一眼，指了指窗外的路灯，笑道：“你看我们两个人的工作，像不像马路两边的路灯，白天要站岗，晚上要照亮！”

  他的视线顺着我的手指望向窗外，故作高深道：“为了家人，为了孩子，为了生活，谁人不是如此呢！”

  婴儿床里的孩子正在酣睡，不时地吧唧一下小嘴巴，样子十分惹人怜爱。窗外的雨似乎已经停了，路灯的影子在夜色中愈显颀长挺拔。

  我和孩子爸爸相视一笑，心中一片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