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九江 江初昕

  开春的时候，洁白的金樱花开了，其花朵聚生，一枝花簇拥着几朵甚至几十朵花，每朵花有六片花瓣，洁白的花瓣，黄灿灿的花蕾。人站在山上，环顾林间四周，漫山遍野都是，那一片片雪白的金樱花犹如朵朵祥云飘临身旁脚下，使春天的山林变得更加娇艳迷人。等花瓣凋谢，一个青涩的小金樱子顶着褪去的小帽子缀在枝头。

  到了深秋，我们乡下的孩子就满山找金樱子吃。金樱子一般生长在荒坡低矮的灌木丛中，没有打霜的金樱子浑身是青的，吃起来涩嘴，还有点苦味。下了霜过后，金樱子上面的毛刺也变枯了，有的表面上变成了褐色，下面却还是青的，半面褐色半面青，胖嘟嘟的，加之头上顶着五角形的叶片，像戴着一顶箬笠一般，显得尤为可爱。有的完全变成了酱红色，这样的金樱子最甘甜。

  金樱子的树藤上浑身布满的利刺，人靠近，不小心衣服就会被利刺勾住，要是用力挣脱，衣服会被划破。采摘金樱子的时候，同样要小心谨慎，稍不留神，手上就会划出一道道血口。不过，这些难不倒我们。只要手里拿根木棍，将阻挡在前面长满的利刺藤条打掉或拨开，就能小心翼翼的摘下金樱子。金樱子的果实上浑身同样布满的利刺，只要摘上两个，一手拿上一个，用手中的金樱子相互摩擦，金樱子身上的利刺也就脱掉，而后，用牙齿咬开，抠去腹中的渣滓，在衣服上擦擦，就可以送进嘴里，轻轻咀嚼，一股甘甜的味道便充斥于口舌间，甜蜜的感觉不由得让人眉飞色舞。

  “下霜了，又该上山采摘金樱子了。”父亲望着门前绵延起伏的群山嚷嚷而语。冬闲时节，大人们也没有什么事，就到山上挖草药，晒干拿到集镇上去买，换回几个零花钱。父亲和我一起，穿上厚厚的衣服，手上戴着帆布手套，人手各拿只蛇皮袋，一把剪刀，就去村庄附近的山上采摘金樱子。

  灌木丛中，荆棘茅草纵深。父亲拨开杂草，钻进金樱子的荆棘中，一手捏着金樱子顶部的星状的叶片，另一只手拿着剪刀，随着“咔嚓”的一声响，金樱子就到了手中。旷野中，父亲和我像野兔一般，在荆棘的草丛中钻来钻去，手中的剪刀声此起彼伏，脚底下的蛇皮袋渐渐鼓胀了起来。冬季的暖阳照在山坡上，散发出干草的味道。偶尔，树林中的松鼠在林中跳下窜下，鸟儿停在树枝间叽叽喳喳叫着，这种和谐幽静的景象让人心生恬美。

  等到日薄西山，村庄里炊烟四起的时候，父亲这才吩咐我收工。到了家中，将蛇皮袋里的金樱子倒在院子里的水泥地上。晾晒几天，等金樱子上面的刺晒干了，用根圆木，轻轻滚压，上面的刺就会掉落下来。再等晒至干瘪，颜色变得酱红，不时散发出阵阵甜蜜的浓香，就可以收起。拿到集镇上专门收购药材的地方，打开验过、称重，柜台上一阵噼里啪啦算盘响，价钱就出来了。

  拿着一叠钞票，父亲当即在街上买糖果或饼干犒劳我。吃着自己的劳动所得，心里美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