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 厉勇

  从白露、寒露，再到霜降，秋天渐入佳镜。

  这个时候的天和地，山和水，是经了风霜的，一点点枯瘦下来。从这之后，枫叶一天比一天红；银杏一天比一天黄，染了金子一般黄；栾树色彩最是丰富，既有蓬勃昂扬的青翠，也有深沉浓厚的绿色，还有一层明亮似火的红色，夹杂着一些鹅黄色。树的头发肆意烫染，河的腰身含羞瘦敛。还不像冬天那样冷彻心扉，也没有冬天萧瑟死寂，这个时候，一切都刚刚好。诗意，更像桂香一样，一直萦绕在身边，挥之不去。

  一切都恰到好处，就像一个饱经了风霜的老人，每一条皱纹里都是岁月的馈赠，闪耀着智慧的光芒，迸射着诗意的美妙。

  钻进脖领的晚风刚刚开始变硬，敷在眉梢的阳光早就慢慢松泄。阳光开始变得无比珍贵。一个个阳光铺天盖地的日子，人们的脸一律向上，只为更靠近温暖的阳光；一条条各种颜色的被子，开始在阳光下舒展身子；一棵棵大白菜，被妇女们晒出来吸引稀薄的阳光，准备制成腌菜。

  经霜的青菜、白菜，味道更醇厚，更甘甜，是那种经历了风霜苦雨，苦尽甘来的芬芳，让人唇齿留香。这个时候，最稀松平常的青菜、白菜却成了人间美味。

  我最喜欢吃的柿饼，山里人开始晒了。我见过电视画面，那一串串用线挂起来的柿子，是醒目而绚烂的铃铛或者风铃，像一层层黄色的瀑布。那种喜庆的黄色，让人看了就欢喜。霜降吃柿子，不会流鼻涕。而带有白霜的柿饼，是甜蜜的象征。

  秋天的老南瓜也是如此喜庆的红里带黄，被码在角落里，陪伴农人们一起度过一个温暖的冬天。

  秋天的夜晚很漫长，虽然诗意很浓，但是到了夜深人静的晚上，尤其是一个人孤枕难眠，那心里难免有点落寞和悲伤了。

  此时回味李商隐诗：“竹坞无尘水槛清，相思迢递隔重城。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

  不必悲伤。有人喜欢拍西湖边盛开的夏日荷花，但也有人专门等到残荷一池去拍，这只是欣赏的角度不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