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 王淼

  少年时代，家中养了一只大花公猫，吃饱睡醒就出去玩。邻院有一只大黄母猫，常来我们院里偷吃母亲晒的杂鱼，我们或驱赶或欲捉拿，奈何大黄猫十分敏捷，总能逃之夭夭。

  我家大花猫与大黄猫厮混上了。那时候，冬天家家都用炉火取暖，我家门外有一间简陋柴草屋，其中有一大筐盛放引火用的干草。一天早上，照例打开柴草屋门欲从草筐中取干草，剎那间，我愣住了：大黄猫正趴在干草筐上！它咋会在这儿？按理说，它听到动静早就逃了。可眼下，它竟然趴在那儿动也不动，两眼直勾勾地凝视着我。

  我想，早就想捉你这偷鱼贼不得，今天你竟送上门来，我伸手一把抓住它的脖颈，猛然提起，没想到它竟毫不反抗。嗨，今天这是咋啦？我疑惑地往下一看，呀！ 原来它身下竟有四只漂亮可爱的小猫崽。原来大黄猫将我家柴草屋的干草筐当作它的产床了。

  少年的我，立马将注意力转移到小猫崽身上，将提到手里的大黄猫轻轻放在柴草屋门外，而后回家找到一个空鞋盒子，回到柴草屋，小心翼翼地把四只小猫崽捧入其中，返身回家与弟弟妹妹们边抚摸边欣赏。小奶猫们肉乎乎的可爱极了，看到它们“喵喵”直叫，我赶忙找来一个空眼药水瓶，用勺子把小妹的牛奶倒入其中，逐个喂小奶猫。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大黄猫的叫声，我赶跑了它。谁知一会儿，它又回来了，在门外叫得更大声了，在工厂上中班、这时正睡觉的母亲被吵醒了，她看到鞋盒里的小奶猫们，马上明白了，喝令我们立即归还。

  我们只得挑了一只相对丑点的小奶猫捧到门外。大黄猫见状，叼住小奶猫的脖颈缓步跑了。我们继续抚摸逗弄余下的三只小奶猫，哪知不到半个时辰，大黄猫又在门外大声“喵喵”叫，母亲在床上喝令我们赶快全部归还。我们嘴里答应着，又挑一只送到门外。

  可半小时后，大黄猫又回来了，又被吵醒的母亲在床上警告我们，若不全部归还小奶猫，就要胖揍我们。无奈，只得又挑了第三只小奶猫送出去。我们以为已经还了三只小奶猫了，大黄猫应该罢手了，难道它还识数不成？于是就继续观赏这第四只最漂亮、神态最萌的小奶猫，而后把它藏入衣柜里。刚关上衣柜门，门外又响起大黄猫的叫声，母亲出来责骂我们，我们谎称已全部归还了，并将原来放小奶猫的空鞋盒给她看，她看了看，半信半疑。

  这时大黄猫更凄厉地“喵喵”起来。母亲一把抄起擀面杖喝道：“你们肯定留了一只。你们以为大黄猫没数儿？”盯着母亲手中的擀面杖，我们只得把最后一只小奶猫捧出。

  刚打开门，我家大花猫冲了进来，我们想：这是小奶猫的爹，让它叼走也一样，谁知将小奶猫凑到大花猫眼前时，它竟瞅也不瞅一眼，直奔猫粮碗而去。于是我捧着小奶猫，恋恋不舍地把小奶猫放在地上。大黄猫不叫了，叼起小奶猫不疾不徐地离去，再也没回来。

  日后谈起此事，母亲说：“你们以为猫不识数？错！当娘的，生了几个孩子清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