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 王霞
那个深秋,我转学到这所城郊接合处的学校。看着低矮简陋的教室,心中很是失望,更为失望的是同学们的学习态度。这是一所央企的子弟学校,父母们奋战在石油工业建设的最前沿,常常不在家,孩子疏于管教,加上就业都有保障,所以大人孩子对学习都不重视。
这样的情况下,课堂秩序只能用乱字形容。女孩子看小说,说悄悄话,那些调皮的男孩子,上着课都能打起架来。他们还会模仿老师的口音和动作,常闹得哄堂大笑。
唯有一位老师的课堂安静无比,那是化学黄老师的课。
黄老师四十出头,短发齐耳,身量不高,常常笑容满面却突然换成咬牙切齿,那一定是发现哪个臭小子又做坏事了。她会扭着淘气包的耳朵,拉到黑板前,逼他背诵化学元素周期表,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当他真的背出来了,那孩子的头发就遭了殃,被喜笑颜开的黄老师一通揉,还说着:就知道你这聪明的脑袋能背出来。
有一次,班上调皮大王晓华逃课了,黄老师让同学去找。结果那个男孩子哭着回来了:他被晓华揍了!黄老师拎起笤帚就出去了。我们一轰拥到窗前,不一会就见黄老师押着晓华回来了。也许是同学们的嘘声让晓华觉得难堪,他突然挣脱老师的手,三窜两跳,顺着靠墙边的老槐树就爬上了高高的围墙,坐在墙头上,冲着下面的黄老师晃着腿。黄老师气得直跺脚。她看了看左右,见房山头有一架修房顶的破木梯,就费力地搬了过来,靠在墙上,晃晃悠悠就往上爬。也许是没靠稳,爬到一半时,那梯子竟慢慢向一边滑去,大家一阵惊呼。只见晓华噌地跳下来,扶住梯子,等黄老师下来后,他乖乖地跟回了教室。
黄老师虽然这么凶,可是同学们都很爱她,没事就到她的办公室里晃悠,有时候还跑到黄老师家玩,玩晚了,就赖在黄老师家吃饭。
日子久了,我也喜欢上了黄老师。她是真凶,容不得你怠慢学习或者干坏事。她会骂你,甚至给你两巴掌,可是那份责骂中却浸透了恨铁不成钢的期盼。如果你有了进步,她那个高兴劲,比自己发了奖金还开心。骂我们的是她,常常给我们带好吃的是她;罚我们抄反应式的是她,考好了给我们买奖品的也是她。那几个家长不在家的同学早上到了学校,总能吃到她带来的面包和馒头;男孩子打闹时撕破了衣服,都跑去找她。黄老师就一边骂着一边用针线把衣服缝补好。
她分明是把学生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一样管教和疼爱,我们这些十二三岁的孩子,敏感地体会到这份近似母爱的情怀。即便是在离开学校的很多年之后,还常常结伴回去看望她。黄老师老了,对我们可还是那样。她踮起脚拍拍女生的头,扭扭男生的耳朵,轮到晓华就会夸张地叫喊,引来满堂笑声。
时光匆匆,又是一年教师节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