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淮南 马从春

  周末，回到乡下老家，女儿兴奋地大喊：“爸爸，快看，好大的睡莲，上面还有刺儿！”循声望去，不禁笑了，清澈的池塘里，一些硕大的芡实叶子浮在水面上，绿莹莹的。女儿自小在城里长大，从来没有见过芡实，自然不认识它。

  芡实，俗称鸡头，是睡莲科一年水生草本植物，因其果实形似鸡头，故而得名。家乡多水，乡人勤劳，水里常种莲藕、菱角和芡实。每年秋天之时，莲叶接天，红菱鲜嫩，芡实饱满，成熟的气息氤氲弥漫着水面。“屋后水上一盘磨，能看不能坐。”这是童年时大人们常说的一道谜题，所指正是芡实。芡实叶的外形与睡莲荷叶相似，但是却比它们更大，上面布满了尖刺儿。

  芡实是一种极为朴实的水生植物。在宽阔如盆的叶子间隙中，芡实花悄悄钻出来，紫色的花冠，宛如傲然挺立的鸡冠。果实就藏在水下，附着在茎上，活像一个个缩着脑袋的小刺猬。

  寂寞的暑假里，顽皮的孩子们常常去水中玩耍。晌午时分，趁大人们午休之际，我们跑到东边的方塘，与塘水来个亲密接触。塘中遍是芡实，又大又圆的叶子成了孩子们打水仗的强力武器，浑然不顾上面尖尖的小刺儿在身上留下的道道伤痕。大家嘻嘻哈哈，阵阵欢乐的笑声，抖落在浑圆的芡实叶子里，构成一幅幅绝美的乡村水墨丹青。

  秋风乍起，水面上清凉异常，我和妹妹带着工具，准备采芡实。我找来长竹竿，把镰刀绑在竹竿上，站在池塘边小心翼翼地割下成熟的芡实。妹妹负责把它们从水边捞出，装进竹篮里。

  回到家，我们把芡实果子倒在院子里，用脚踩着，戴上手套先从顶部的咧嘴处小心地撕开口子，然后一点点把布满尖刺的外皮剥去。这时候，里面的果实开始露出来，就像一个个黑褐色的石榴子儿，轻轻一掰，粒粒圆润。

  母亲把芡实果粒分拣，老的坚硬不宜食用，储存起来制作淀粉，嫩的放在清水里煮食，成为孩子们喜爱的零食。剥去一层柔软的外皮，鲜嫩的芡实肉又软又糯，唇齿留香，就连吸入的空气里都有丝丝的凉意。旧时的乡下，没什么好吃的，客人来访，一把黑珍珠般的芡实果，就可以端上桌子待客。人们就着芡实果，聊庄稼，谈农事，笑语盈盈，乡情弥漫。

  童年的秋天宛如一只红蜻蜓，扑闪着翅膀，遁入永不停歇的时光里而不复见。

  在人潮拥挤的城市，每逢秋意浓浓的时节，就想起故乡田田的芡实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