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过去对美国土著神话的了解和对美国土著的成见，展示了一个少有人关注的美国

  了解印第安文化，应从《黑麋鹿如是说》说起。该书是1930年美国诗人约翰·内哈特对北印安奥格拉拉苏族人黑麋鹿灵视经验的深度访谈。后经黑麋鹿的儿女协助整理，1932年成书出版。

  但随着现代文明发展，我们越来越渴望了解印第安文化，了解印第安人的生活方式，《帕哈萨帕之歌：与印第安长者的旅行》显然来得正是时候。1996年，本书在美国出版，当年拿下明尼苏达州图书奖，之后一版再版。那么，与《黑麋鹿如是说》相比，本书的魅力在哪里？又何以在美如此风靡呢？

  用本书作者纳尔本自己的话来说，“与《黑麋鹿如是说》不同的是，《帕哈萨帕之歌》让我们超越过去对美国土著神话的了解和对美国土著的成见，展示了一个少有人关注的美国”。

  肯特·纳尔本是美国加州大学博士，也是为数不多的专注美国土著文化的作家之一。他不仅参与调查美国原住民的教育问题，还执导口述历史，致力于明尼苏达州北部的红湖奥吉布瓦保留地项目。除本书之外，还有另外两本关于美国原住民的专著：《走在红色道路上》和《我们选择记住》。

  的确，纳尔本以一个白人作家的身份，走进了印第安长者丹的生活，实属不易。通过与丹的旅行交流，不仅使纳尔本了解了以丹为代表的印第安人的精神世界，以及他们如何看待自己的历史，还知晓了许多年来印第安人与白人“又爱又恨”的情感纠葛。最终，就像纳尔本在本书序言里所说，“他们不想变成白人，我也不想成为印第安人。我们只是跨越分歧的鸿沟，揽住对方互相拥抱。”这才是纳尔本与丹一起进行“小小旅行”的收获，也是本书的主旨。

  本来是丹主动打电话约纳尔本写印第安人的生活。纳尔本驱车数百公里赶到丹面前，丹给了纳尔本一盒子“宝物”，是他多年收集的剪报、朋友讣告，还有些关于印第安事务讨论的文章，让纳尔本拿回家参考。几个月后，纳尔本就完稿了。再见丹时，他正与几个拉科塔印第安老人打牌。还没等纳尔本开口，丹就站起身睡觉去了。丹说这叫印第安时间，也就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意思。而纳尔本的现代时间，受“时钟和薪水”约束。

  显然，丹对纳尔本“命题作文”的初稿并不满意。这位年近八十的老人干脆说：我来说，你来听！然而，纳尔本听到的却是他与丹的分歧不仅限于“时间”。丹认为，土地是造物赐给我们的，拥有土地就像拥有祖母，可你们却把土地用来买卖！你们居然还给我们钱！最糟糕的是你们不听我们说话！丹的抱怨不无道理，纳尔本开始喜欢上了这个聪明的印第安长者和他的头脑。

  关于印第安人的历史，美国作家查尔斯·曼恩著有《1491：前哥伦布时代美洲启示录》，该书曾获得美国国家科学院凯克奖。书中通过人类学家、考古学家和人口学家的学术论据，明确指出在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之前，存在过一个繁荣的印第安帝国。只不过，我们太迷恋人类创造的大航海神话，而忽略了对历史的深入探讨。这个观点与丹的口述不谋而合。

  可丹觉得空口无凭，他要带着纳尔本一起走进印第安人心中的圣地，也就是书名里提到的“帕哈萨帕”，拉科塔语黑山的意思。旅行中，自然而然地聊起了对财富、欲望以及家庭关系的理解。有趣的是，印第安人觉得只要父母有一方是印第安人，这就是印第安人的孩子。所有印第安人都有责任把这个孩子养大。可见，印第安人视孩子为珍宝。可说尽白人“坏话”的丹的第一任妻子，竟然是个白人姑娘，并为丹生下了两个孩子。由此可见，丹对白人的情感是复杂的，既想推开又想走近。这不仅代表了绝大多数原住民的想法，恐怕也是今天美国人需要面对的现实问题。

  旅行就像人生，总有结束的时候。可历史不会结束，它在我们的生前身后都会绵延不绝。正如纳尔本所说，“不管我们的祖先来自何方，也不管他们以前是如何沟通交往的，我们的历史和命运是相互交织在一起的。”与印第安长者一起旅行，就是一次绝妙的历史践行。

  肖承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