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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牛远远过前村
  《套牢》
  胡军生
  南京大学出版社
  2017年11月

  小说的着眼点似乎并不在股市本身,而是描绘或者说展示在官场与资本市场面前的复杂人性

  《套牢》这部小说,乍一看题目,当然会想到令人欲说还休、波谲云诡的当今股市。但细读之下,会发现小说的着眼点似乎并不在股市本身,而是在描绘或者说展示在官场与资本市场面前的复杂人性。小说写到钱东平黯然离开行政机关,毅然投身到了一家证券公司,然后亲历了太华证券、银欧科技上下其手运作上市的整个过程,最终东窗事发,一切蝇营狗苟、机关算尽太聪明最终都成为春梦一场。大致说来,《套牢》这一小说,有以下特点,令人印象深刻。

  它是一部有一定生活积累与人生阅历的讽刺小说。小说中的主人公钱东平出身草根阶层,却有着出人头地的强烈愿望。他从县级市借调到地委行署工作,原本以为可以大展宏图、光耀门楣,却因为所谓的改稿风波和电梯事件而四面楚歌、前景黯淡,莫名其妙地被官场残酷淘汰出局,转而到了证券公司,另觅新路,结识了宁采萍,开始了别样的商海沉浮人生之旅。作者写官场,说证券市场,尤其是写尽“南林”这一区域的政商生态,很是令人扼腕叹息。

  它是一部清新好读、条理清晰的社会小说。小说近20万字,共计有12个章节,它以钱东平为主线,次第展开,不枝不蔓,环环相扣,情节生动,引人入胜,其间人物对话,也大多是直接导入,自然妥帖,毫无生硬拘泥之感。钱东平作为借调人员的尴尬,在官场书生意气的憋屈,最终落荒而逃的无奈;虽然半推半就无心插柳来到了资本市场,看似如鱼得水,收入可观,艳遇不浅,但最终还是如浮萍飘摇水中捞月,枉费心机,万事皆休。作者在不无调侃而又不无同情的叙述中,写出了一位当下所谓小知识分子小官僚小商人的不尴不尬。

  它是一部回望人生来路浸透浓烈情感文人气凸显的世情小说。这部小说,使用了不少社会上流行的段子,展示了不少官场市场秘辛,诸如权力场上的勾心斗角、雅贿的种种玄机、政商交易的赤裸跋扈、利益输送的无孔不入,等等。更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作者对南林这一地域的深入了解,对当地政治运作的清晰观察,地委与市委彼此之间的关系微妙,落后地区国有或民营企业的独特地委,都令人大开眼界。作者有博士头衔,知识积累丰富,书中有大量的诗文掌故的植入,使整部小说洋溢着十足的文人气。

  但是,这部小说,毕竟是作者的首部长篇小说,虽然获得过莽原文学奖,但还是有着不无雕琢之处,还是有着再做提升的空间。小说中的人物,不管是钱东平,还是宁采萍,还有钱东平的女友胡腊梅,都有再丰富再繁复的必要。大概是为了追求一种诙谐轻松反讽的戏剧效果,小说中的冲突也好、悬念也好,都还不够刺激,不够解渴。作者经历丰富,在研究部门工作过,但对股市的梳理、上市公司的分析、地域特点的解读,还有对马哈蒂尔、林毅夫、吴敬琏等人论点的引用,似乎还应该再做进一步的处理。如何把丰富的知识、独到的见解,用文学的方式,了无痕迹、融会贯通地展示,还有一定的提升空间。

  读完胡军生的《套牢》,想起生命终结在常州的大文人苏东坡的学生黄庭坚的《牧童诗》来:骑牛远远过前村,短笛横吹隔陇闻。多少长安名利客,机关用尽不如君。黄鲁直的这首诗浅显明白,言近旨远,但要达到黄庭坚这样的境界,也是很不容易的啊。总之,《套牢》是一部瑕不掩瑜令人欣喜的小说。雷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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