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雷

  老门东金陵戏坊的舞台上，一个男演员正在表演笛子独奏，曲名不知道，但有着清丽优美的抒情曲风，我不禁欢喜起来。一曲既了，台下掌声寥寥，台上的鞠了一躬，略略停顿了一下，复奏一曲。

  舞台下除了几个对着舞台拍照的妇人，绝大部分的人都在忙着敬酒递烟、高谈阔论、相互恭维，好像没有什么人真正关注台上的演出。在如此聒噪杂乱的环境里，演奏如此超脱凡俗的音乐，我不由得替台上的悲凉起来。

  但台上的好像并不介意台下的乱哄哄的人们，他仍然用心在演绎他的音乐。我在心里问他：“为什么要到这个地方来？你看，这儿没有几个人能听懂你的音乐呀。”

  台上的仍然面带微微的笑意，仿佛在说：“有什么关系呢？我能演奏我喜欢的音乐这就够了，最紧要的，我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我在心里继续问：“艺术应该是高尚的、优雅的、骄傲的，甚至应该是孤独的吧，你到如此世俗的地方表演就为了赚那一点点的演出费？”

  台上的沉吟了片刻，在心里道：“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每一个艺人也都是渴望只为那些真正懂他们的倾情演绎，可是，绝大部分的人都无法按他们的理想而生活，只能退而求其次，再其次……但你总不能就此沉沦下去，总要想办法让自己开心起来。其实，一个人成熟的标志，不就是看他是否可以在有时是难堪的妥协中赢得可以支撑自己存在下去的那一点尊严甚至是荣耀吗？”

  “可是……”我还要说什么，台上的鞠了一躬，像是厌弃我的多言似的，头也不回地下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