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春雷

  街上有卖花的，盆盆罐罐铺展了很大一块地方。这些花是春日里一道明媚的光，一下子照进人的心里。

  卖花的是位老者，安静如眼前的一盆盆草木，不像别的摊贩那样，始终用迎合的眼神盯着过往者吆喝。他用小铲子给花松土，或者打理枝叶，让它们看起来更精神一些。有人问价，他依旧低着头忙，只是说出一个数字。问的人若讲价，他回绝：不讲价。

  若有人要买，老者先问，以前养过花没，若答没有，他就会讲这盆花的养殖方法，讲得很细，怎样浇水，隔几天浇一次，要定期施肥……买的人若表现出一点不耐烦，他就会说，如果你不了解花的习性，怎能把它养好呢。如果养不好，我怎能卖给你呢。买的人若还是听不进去的样子，急着要走，他就会摆手说，算了，你连听这几句话的耐性都没有，估计你养这花也养不好，你还是别买了吧。

  买的人，还有周边看着的人，都诧异，卖花居然还挑人卖，真稀奇。有人打趣道，你这不是卖花，你这是嫁闺女啊。老者嘿嘿一笑，说，我就是嫁闺女啊。这些花花草草，我都是当闺女养着的。

  这一刻，作为旁听者的我，对老者油然而生敬意。在刚性的世界上，内心保持柔软的人，是值得尊敬的。这样的人，无疑也是幸福的。予人花朵，心有余香。

  我买了两盆郁金香，一盆黄的，一盆红的，都开得正好，乐呵呵地抱回家去，仿佛迎娶了整个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