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洋
慢食,是一种心境。步入小餐馆,厨师昨晚已将羊头肉淹进老汤,文火慢炖,出锅凉透,切成菲薄的片,拎起可透景象,称“透影羊头”。临窗而坐,切来伏伏贴贴的一盘,夹起颤颤巍巍一片,蘸蒜酱、椒油细嚼,望窗外熙来攘往,呷一口小烧,麻辣膻香,悠然惬意。
老孙是我住平房时的邻居,他年轻时做海员,每次航行都月余。船上闲寂,吃饭时就细嚼慢咽、消磨时间,日久成习惯。退休归乡闲居,在院中用铁架撑起帆布篷,下有石桌凳。风和日丽的天气,他就摆上半只熏鸡、一个猪脚、一壶小烧,悠悠哉哉地独酌慢品,仍像坐着一艘船。喝得兴起,回屋从房梁摘下二胡,拉一通,喝一盅,拽条鸡腿、掰块蹄夹啃一阵……直到偏晌,才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回屋睡了。老伴边收拾一小堆油光光的骨头边叨咕:“一吃就是小半天,比耗子啃得还干净!”
老孙岁过耄耋,布篷石桌依旧,石凳变成了藤椅,依然时常一个人慢慢享受熏鸡、猪脚,拉二胡。医书说得真对,慢食、胃口好,身体就好。
慢食,蕴含着一种创造。我喜欢吃鱼,独创出一种专供慢食的“手撕鱼”。取500克左右鲅鱼,劈成对开,盐、味素、糖、红椒腌8小时,晒至半干,油炸到鱼皮起泡,蒸15分钟,凉后手撕细条,嚼起来筋道十足、鲜香微辣、余味无穷。那天过晌,聚来数位好友,人手“撕”一条,清茶一壶,啤酒两听,慢嚼缓饮,“撕”南朝北国,“喝”海阔天空,开心畅快,直到午夜才意犹未尽地散去。
慢食,既是时光与闲雅的温柔呼应,也是一种美妙、快乐的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