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凯

  几天前，几个喜欢画画的朋友在一个小饭店相聚，几杯啤酒，几碟小菜，边吃边谈，十分欢快。这家小店有道招牌菜叫一鱼两吃，一条鱼先煎烧了吃中段，再把头尾重新下锅烩成一盆美味可口的鱼头汤来让你佐饭，颇受好评。

  待服务员端上一盘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红烧鱼时，一桌之中，数我年长，大家敬我先尝第一口方肯动筷。推辞不过，举箸向鱼，却见鱼尾尚会摆动，鱼嘴正在微微一张一合。

  我的个天！鱼儿还活着哩。那动着的嘴儿和尾巴仿佛在诉说着刚才活受煎熬的痛楚。是谁为了一口鲜美的口福想得岀这种吃法，厨房大师傅又如何会有这等好手段？不由得想起平时经常翻看的丰子恺先生的《护生画集》，那一幅幅笔简意赅的作品充满了仁爱之心、慈悲之意。想起丰老先生用作品劝世人勿因贪口腹之欲而妄行杂戮的《护生画集第四集后记》……

  大家耐不得，催我快点动手。我哆哆嗦嗦举筷，也不知究竟有没有剔下一块鱼肉，嘴里只是一片木然，心里只觉得罪过罪过。之后便放下筷子，没有再动第二筷。

  一会儿，吃剩下的头尾被撤下送到厨房里二进锅去烹制鱼头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