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炳立

  秋热干燥，烂嘴角的毛病又来了。我小时候常烂嘴角，那痛苦无字形容。母亲不会随便带我去医院，解决的方法就是多吃青菜。南京有句老话叫：三天不吃青，眼里冒火星。

  秋天里的青菜品种不少，治烂嘴角最厉害的要数矮脚黄。矮脚黄吃起来清香，甜兮兮的。眼看我嘴角裂开疼得嘴都歪了，母亲大清早出门去水西门那边的菜场买矮脚黄。水西门外菜地出产的矮脚黄，跟别的城门外菜地出产的矮脚黄不同，菜棵矮，菜根白，菜心黄。棵棵菜都是鲜嫩无筋，青是青，白是白。菜洗干净控水，然后切成节，先在铁锅里烧炖好后，再搁在砂锅里，放入香菇、秋笋、鸡脯肉片。我记得没过多久，砂锅里浓香的气味就一阵阵散发出来。

  青白浓香的炖菜核，不仅吃着透鲜，而且色味齐全。一碗上桌我几筷子伸过去，碗就见底了。

  童年的事物终究会形成人执念的一部分，以后我只要烂嘴角，都会想到炖菜核。早几年母亲身体还硬朗时，到了秋后，都会做炖菜核喊我和弟妹去吃。同样的做法，但当年水西门外的一大片菜地早已建起了高楼，那种菜棵矮、菜根白、菜心黄的矮脚黄青菜也随楼消失，做出来的炖菜核味自然也就不美了。

  女儿的嘴角发白开裂，我都会做炖菜核，她连吃几天说比吃药效果都好！我开心，因为我不单是在给她吃青菜，还在传承老南京的一个习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