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新勇

  那天，我到南阳镇拜访百岁老人。这位老人生于1912年，五世同堂，一大家人加起来近50口，她嫌10岁的玄孙喊她高祖拗口，高处不胜寒啊，让直呼其名。玄孙不敢，小家伙抠着后脑勺想了想道：“干脆喊你‘连长’好了！你迟早要当连长！”

  燕子把我的注意力勾了过去。空中翻飞呢喃的变音，是最灵动的音乐之一。在这片靠海的土地上生活了近二十年，听如此密集的燕子呢喃，还是头一遭。抬头，在沿街的商铺屋檐下，发现许多燕子窝。正是雏燕待哺时节，每窝都有四五只黑色小脑袋从窝沿露出来。老燕子衔食回巢，雏燕一齐张开带黄边的嘴巴。在这里，人与燕子相安无事，人做人的生意，燕子归燕子在屋檐下繁衍。有家超市门口有一个好大的燕子窝，超市里的人为使燕子不受伤害，也为保持下面干净，在燕子窝底下加了一块薄木板。

  街道南侧铺面虽有檐口，但没有燕子窝。北侧商铺挑檐下沉，为燕子提供了遮风避雨的空间；南侧商铺为平面型檐口，别说燕子，吹斜风落细雨时，从檐下走过，少不得落你一身雨水。

  据说，南阳镇这条街的燕子已有一些年头。年年春暖燕归，秋寒燕去，燕子归来寻旧垒，这条街的屋檐下，荫庇了多少代燕子呢！

  江海平原，楼房居多，多无檐口，纵使有，也以平面型檐口居多，不适宜燕子筑巢。南阳镇这种下沉型檐口值得借鉴。我走过许多地方，凡有能遮风避雨的檐口，都能看到燕子的踪影。在我老家大西南，将燕子是否停驻，作为判断家业兴衰的物兆。为引燕子来巢，有心人家要用竹篾编巴掌大的垫子，钉在自家屋梁或檐下的合适位置，以做燕子筑巢的巢基。

  留一个合适的檐口，也就是设计上的事；做一个竹垫，不过是举手之劳。燕子的需求，不就是一方小小的檐口么！

  在街上走了一个来回，没有发现写街道名的牌子。在我心头，这就是燕子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