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法国小说《偷影子的人》

  文/邓海南

  小说是以第一人称写的，叙述人是“我”。

  在阅读的过程中，读者会认识并熟悉与主人公有关的数个人物：校工伊凡、最要好的同学吕克、上医科大学时的女友和情人苏菲……但读完掩卷，却想不起来说故事的这个“我”姓甚名谁，原来从头到尾，叙述者成功地隐藏起了自己的姓名，他进入了你的心灵，就像是你灯下的影子，靠在你身边，把他的故事向你娓娓道来。

  “我”是一个因孱弱而敏感的男孩，“我”的特殊能力是一个意外的发现：当处在阳光下，或者在明亮的月光下时，“我”的身影能置换和俘获别人的身影，并能听懂别人的身影吐露出那个人的愿望和秘密。

  小学生的“我”，首先从校工伊凡的影子那里了解了这个成人的隐痛：在一次火灾中，因为影子的呼救，“我”救了昏迷于烟雾中的伊凡。“我”为伊凡做的另一件事是：央求自己的妈妈以当年怀孕时的心情写了一封给即将出生的孩子的信，将其做旧为伊凡母亲遗留给他的信，从而使伊凡得以告别童年的创伤，走向了新的人生。

  妈妈带“我”去海滨度假，在那里“我”结识了哑巴女孩克蕾尔。克蕾尔发现了她的影子会与“我”交谈的秘密。克蕾尔用手语和写字条的方式与“我”愉快交谈；还能用灵巧的手操纵一只老鹰风筝在空中向“我”吐露心声。两个孩子有了人生的初吻，并约定第二年相见。但世事难料，第二年和以后的数年，“我”再也没有回到这里。

  “我”二十岁时成了医学院的学生。在医院实习时，“我”的特异秉赋让同为实习医生的苏菲刮目相看。苏菲有一个小病人得了厌食症。“我”通过与小病人的影子交谈，探出了他绝食的秘密：原来这个小男孩最要好的朋友是他养的一只红毛兔子，有一天兔子失踪了，那一天晚上父母端上餐桌的晚餐正好是一盆兔肉。于是小男孩不再吃饭，一心想把自己饿死后到天堂去和自己最好的朋友见面。“我”让小男孩的父母找来了一只酷似原来那只兔子的小红毛兔，并编了一个故事：那只失踪了的兔子并没有变成盘中餐，而是为了所爱的一只雌兔离家出走……

  对小病人的共同关心使“我”和苏菲的关系从朋友变成了情人，并在某一个周末带着苏菲回到家乡小城见过了母亲和发小吕克。正是在家中阁楼天窗下月圆的夜里，吕克的影子向“我”吐露了一个秘密：现在的吕克是一个子承父业的小城面包师，但他的理想却是成为一名医生。于是在深夜，“我”瞒着吕克去找了他的面包师父亲……

  一个月后，他父亲开车把他送来说：“如果你发现自己不适合当一个医生，就回到小城来重新做一个面包师。”于是吕克和我共享居室，开始了他的医科学生生涯。但吕克的到来使“我”和苏菲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因为吕克发现“我”对苏菲的爱并非全身心的投入；而苏菲也对“我”时不时表现出的心神恍惚和心不在焉产生了嫌隙。

  以后，人和事发生了许多变化。“我”和苏菲的关系渐渐由情人复归为好朋友，而吕克与苏菲似乎有发展成情人的可能；“我”的妈妈突然去世了，原来她向儿子隐瞒了自己的病情，并在死前将这么多年来离家出走的父亲寄给儿子的信放在一个小盒子里留给了“我”，使“我”终于知道这些年来父亲一直在远处默默地关心着儿子。伊凡从远处赶来参加了“我”母亲的葬礼，并把“我”当年为他制造的母亲留给儿子的信又留给了“我”……

  这本书的作者马克·李维是法国人，有着与圣·埃克絮佩里的《小王子》一脉相承的想象力和温情，这可能正是这些年我读过的中国小说中所缺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