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灰色收入”这个词，公众并不陌生，近来关于“灰色收入”的争论不休，也带给公众诸多思索的空间，而著名学者刘小冰则认为，“灰色收入”的概念并不合理，应该取消。

　　“灰色收入”概念应取消

　　现代快报：您怎么看“灰色收入”作为概念引起的争议？

　　刘小冰：“灰色收入”，是一个非常典型的中国式概念。在财产申报制度健全的国家，不可能存在这个概念。只有在财产申报制度比较缺失的我国，才成为正常概念。这个概念的存在，有其合理性，因为某种程度上，这个概念准确地描绘了现实；但是这又是一个非常不正常的概念，因为它使得一个干部的收入与一种理性社会所需要的制度形成对立，从这点来说，这个概念是不合理的，应该消失。

　　现代快报：一般说来，法律上并没有“灰色收入”这个概念。

　　刘小冰：法律上有一个与之相对应的概念是“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对于这个罪，法学理论界已经形成了一种担忧，因为“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已经成为“免死金牌”。

　　现代快报：有专家认为，“灰色收入”不光是干部才有，比如说歌星走穴取得的收入也是“灰色收入”。

　　刘小冰：歌星走穴取得的收入不该算“灰色收入”。至于一些地方政府付给歌星的报酬来自纳税人的收入，那是地方政府的责任，和歌星本身并没有多大关系。我们要关注的是干部，如果概念太宽泛，那么就会使一些干部产生这样的想法：光说我们某些收入是“灰色收入”，那么歌星的走穴收入呢？

　　现代快报：在您看来，“灰色”的主体就是国家干部？

　　刘小冰：是的。“灰色”的主体不是一般人，一般指国家干部，或者说国家工作人员，他们的收入来源于国库，最终也是来源于纳税人，支出本应该非常清楚，而从权利的主体来讲，你拿了多少钱应该给“我”报一下。

　　主人不知仆人拿了多少钱，正常吗？

　　现代快报：“灰色收入”也多被看成是不合法的收入。

　　刘小冰：“灰色收入”在本质上是非法的，或者说是“黑”的，区别在于，是犯罪还是违法。从制度设计上来说，干部的收入本应是非常清楚的，而“灰色收入”是说不清楚来源的。我个人觉得应该多宣传这样的观点：干部是公仆，人民是主人，现在主人不知仆人拿了多少钱，这个正常吗？老百姓有权知道干部拿了多少钱，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刘小冰：金钱向权力屈服，这样发展下去绝对不正常。现在的情况是远没有达到市场经济所要求的程度，权力仍然主宰一切。可以说，“灰色收入”代表了一种权力的傲慢，不受任何约束，财产申报制度要厘清权力与金钱的关系。有的人认为，理清官员财产，丢掉了其隐私权，对隐私权当然要尊重，但是官员的隐私权受到了限制，说“我的财产有隐私权”，这是很荒唐的，监督就是对官员隐私权进行合法的限制。我还想强调的是，对干部的“灰色收入”，要加强法律的制裁，现在监督来得太弱太小了。

　　现代快报：解决干部的“灰色收入”问题，除了法律的制裁外，还应该有什么手段？

　　刘小冰：应该形成社会自律与道德约束机制，尤其是诚信机制。西方国家官员财产申报，是非常严厉的，一旦有过失，那官员一辈子的道德操守就完蛋了。不单是法律监督，更是道德监督。现在我国已经到了建立官员财产申报的时候了。

　　快报记者 刘方志

　　刘小冰

　　南京工业大学法学院副院长，江苏省人大常委会立法专家咨询组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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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争议“灰色收入”

　　今年两会期间，在部分代表委员建议下，“规范“灰色收入””的表述最终从《政府工作报告》中被删除，“坚决打击取缔非法收入，规范灰色收入”被修改为“保护合法收入，调节过高收入，取缔非法收入”。这一新闻背后，是“灰色收入”引起的争议。

　　“承认”方

　　全国政协委员、广东省律师协会副会长朱征夫认为，“灰色收入”是指表面上合法，实际上是利用职务便利取得的收入。在这方面需要出台一些更加具体更有操作性的规章制度，明确合法与不合法的界限。

　　中央党校教授林喆：“黑色收入”是不法收入；“白色收入”是公开透明的收入，是合法的；“灰色收入”是介于这两者之间的收入。“灰色收入”的内涵很复杂，上世纪80年代，人们把工资、津贴之外的经济收入如稿酬，兼职收入，专利转让费等，统统叫做“灰色收入”。随着时代的进步，社会的发展，人们获得收入报酬的渠道变多了，像炒股的收入、投资房地产的收入等等。因此，以前的界定显然是不妥当的。

　　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副院长薛澜：“灰色收入”应该分为两种，一种是既不合法也不合理的收入，是间接或变相获得的某种贿赂，应予以杜绝；一种是合理但不规范的收入，应加以规范和管理。

　　“说不清楚”方

　　山东省省长姜大明说，“现在有人大代表提出建议，应该写个词条，把“灰色收入”这个词先界定好。”但姜大明对这个概念也没怎么搞清楚：“应该是介于合法收入和非法收入之间的收入吧。但具体是什么？有人说是稿费、讲课费。这个我觉得不好说。首先要把概念搞清楚。”

　　十一届全国政协副主席、党组成员李金华素以直言著称，面对媒体记者何谓“灰色收入”的问题，李金华也表示这个问题没法解释：“我也搞不清楚是个什么概念……确实解释不清楚。”李金华分析说，“灰色收入这个提法早就有了。最早的时候可能有一些人私自讲课，你说他违法也不违法，合法也不合法。要说是中间地带倒可以，但是哪些人属于这个，还解释不清楚”。

　　福建省检察院副检察长李明蓉表示，“现实生活中还是存在这个现象的，但是“灰色收入”不是一个法律用语，而是一种口头用语，无法界定其内涵。”

　　“不承认”方

　　第十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内务司法委员会委员戴玉忠认为，“灰色收入”这个名词目前在实践中很难作出准确的、明确的定义，我国目前的法律法规、司法解释中也没有这个名词。

　　中国政法大学刑法学教授邬明安说：“法律上只有合法和非法收入之说。目前，只有公务员或政府官员因受贿、贪污被拘捕后，发现有大量财产来源不明，对超额部分以非法收入论处。”

　　国家行政学院教授汪玉凯认为与其引起争议，还不如不用。哪些是“灰色收入”，“灰色收入”如何界定，它的内涵和外延是什么，大家都存在严重的争议。汪玉凯认为，尤其是在政府工作报告这种具有权威性的文件中，当“灰色收入”的界定还不够清晰，尤其是社会存在广泛争议时，还是不要急于使用。综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