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贵林的“谁给我七个亿，我就和谁合作”，听上去像一个天大的玩笑，把晶通项目推向了似乎无解的迷局。面对这个烫手的山芋，赛思中国和SK是选择退出，还是选择行动？何乘风、欧阳贵、王贵林、陆帆、狄云海、乔莉……激荡之后，他们的命运又会发生怎样的沉浮……

　　[上期回顾]

　　一个价值七亿的大单面临夭折，承办此业务的人员面临着巨大的压力。尤其是乔莉，自从到了公司之后，她的销售业绩还是零。如果这次不成功，她在公司就岌岌可危了……

　　乔莉回到家给陆帆写邮件。她必须争取到这个机会。怎么向陆帆开口呢？她删了重写，写了又删，想来想去，还是公事公办地写下了这封邮件：第一，新信要购买产品，第二，和他们的沟通非常顺利，第三，由于客户那边要得急，希望能尽快批准这个合同。她写完后又看了一遍，把合同附在后面，给陆帆发了过去。

　　只要陆帆能批下这个合约，她就什么都不怕了。可是如果他不批呢？

　　他会不批吗？乔莉有些疑惑，没有这个合同，就算有了面试机会，她也过不了关。可是她一天不投简历，新工作就减少了一天的时间与机会。她焦虑至极，觉得每一分钟都那么难耐。

　　这时，手机响了，陆帆打来电话。

　　“我看到你的邮件了，”陆帆问，“这个新信是怎么回事？”

　　“他是新达刚刚收购的一家公司，要买一批软硬件产品。”

　　“价格稍稍低了点，”陆帆说，“不过，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是啊是啊，”乔莉说，“价格虽然低，还是可以接受的，关键是客户要得很急，你能批吗？”

　　“这……”陆帆犹豫了一下。

　　“老板，”乔莉急中生智，“如果下周一不能确定合同，他们就去找其他公司了。”

　　“哦？”陆帆一愣，“我考虑一下，你把这份合同转给杰克。”

　　乔莉挂上了电话。她坐在桌边，心神不宁地想了一会儿，拨通了新信执行总裁詹德明的手机。这是施蒂夫介绍的客户，见了面，才发现两人原来认识。

　　“嗨，乔总，”詹德明笑道，“有什么吩咐？”

　　“是这样的，我想请新信说明一下，如果在下周一之前，赛思中国不能确定这份合约，你们就选择其他公司采购。”

　　“没问题！你放心吧，我马上把邮件发给你。”

　　几分钟后，詹德明把邮件发到了乔莉的邮箱。她仔细地看了一遍，比预想的还要好。

　　陆帆收到乔莉的新邮件时，这封邮件刚刚发出了半个小时，也就是说，是在他和安妮通完电话后，新信公司才发给安妮的。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他想想不放心，拿起电话，给云海拨了过去。

　　云海说，“新达集团本来就是安妮的客户，似乎没什么问题。”

　　“本来问题不大，”陆帆说，“主要施蒂夫现在盯着安妮，防着点好。”

　　“那我去看看邮件，”云海说，“周一我再问问安妮，估计他们签约之前我还会去一次，到时候再看看。”

　　“当心施蒂夫，他正等着抓小错呢。”

　　“放心，有我呢。”

　　乔莉一直守在电脑旁，几乎无法安心做任何事情。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打开邮件，看见了陆帆的回复：“同意，可以下单。”

　　大约有三四秒的时间，她觉得心里有点酸。

　　十分钟后，她写完了订单、配置和价格，提交了上去。时间已经是十一点五十分，看来今天她是等不到审批结果了。

　　乔莉觉得有点累，在网上闲看了一会儿，后来，她又习惯性地看了一眼邮箱，五分钟前，陆帆已经批准了她的合同。

　　第一次开单，既没有欣喜若狂，也没有感慨万千，而是一种麻木。她累了，而且，她还有事情没有做完。

　　她连忙给詹德明发了封邮件，说合同已获批准，如果周一新信能安排时间，她就去一趟，把合同定下来。她想带上销售经理去公司拜访他。詹德明知道这是工作流程，便约她中午过来，大家一起吃个便饭。

　　第二天中午十二点半，乔莉与云海准时来到了新信公司。互相介绍之后，三人边吃边聊，还说起了晶通电子的事情。

　　乔莉还是第一次听詹德明评说晶通电子，正好奇地听着，冷不防云海问：“詹总，这批产品怎么要得这么急？”

　　詹德明微微一笑，“我们需要赛思的软件，集团让帮忙买点硬件，要得急了点。我们买谁的不是买？当然要照顾老东家了。”

　　乔莉感激地冲詹德明笑了笑。云海又问：“詹总，如果合同没有什么问题，什么时候签呢？”

　　“明天，”詹德明说，“签完合同还有一堆事情，要尽快执行。”

　　云海举起杯子，“那祝我们合作愉快。”

　　第二天，乔莉带着确定下来的项目经理一起来到新信，这是正式签订合同了。

　　乔莉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平静？冷淡？不管怎么样，她又过了一关，周四陆帆的归来，已经变得不那么可怕。而晶通电子的失去，施蒂夫奇怪的人情，又让她心绪复杂，不知是高兴，还是惭愧。

　　没两天，乔莉突然接到了王贵林的电话，邀请陆帆和她到石家庄见面。

　　王贵林？！她觉得这不可能是真的。这是什么意思？晶通电子主动邀请，可陆帆还能同意吗？

　　但是她没有想到的还在后面，下午四点，陆帆在销售部会上的第一句话是：“今天这个会，是为了晶通电子。”

　　乔莉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不明白是自己如坠梦中，还是如梦初醒。陆帆转过头，看着她，“晶通电子最近怎么样？”

　　乔莉觉得口里发干，说：“王厂长打过一个电话，他说只是希望见面聊聊，”乔莉机械地汇报着，“时间我们定。”

　　“晶通电子，你有什么想法？”

　　“我……”乔莉鼓起了勇气，“我想知道，晶通电子为什么停，现在为什么继续？”

　　“我从来没有说过它停了。”

　　“可是整个公司都没有人再谈论它，”乔莉惊诧了，这就是她担心了一个月的谈话吗？一切都是她的误会？陆帆慢慢地说：“安妮，你还记得，我曾经问过你，卖软件和卖冰棍的区别吗？”

　　乔莉一怔，心里滑过一丝冰冷，“我想它们没有区别，都是在卖东西。”

　　“安妮，”陆帆恼怒地把身体朝后一靠，“晶通这个项目，甚至远远超出了销售的层面。卖东西和卖东西有很大区别，你明白吗？”

　　乔莉完全回到了现实，晶通电子没有结束，她和赛思中国也没有结束，她突然感觉自己有多么热爱晶通电子这个项目。“老板，”乔莉发自肺腑地说，“我错了，我应该更努力地跟进晶通。”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觉得有什么在变化，但仅仅一秒钟后，陆帆的声音让两个人回到了现实，“这一次我们去石家庄，你会见到一个朋友，但是这个朋友，你必须对公司所有人保密，包括秦虹。”

　　“他是国企改制方面的专家，”陆帆接着说，“这位专家，你可以直接和他联系，向他请教问题。但是，我们任何的消息，你都不能外泄，这一点，一定要记住。我没有要说的了，你好好准备，我和杰克还有事要谈，你去叫他进来。”

　　乔莉离开之后没有回座位，而是悄悄地上了顶楼。她已经意识到，自己还是一个傻乎乎的职场新兵，这一个多月的沮丧与慌乱都表明，她离成熟还很远很远。

　　快下班的时候，陆帆与云海来到了何乘风的办公室汇报晶通电子的情况。

　　“联欧国际的方案，会让晶通电子更快更好地走入市场，但是改制的难度会比较大，”陆帆想了想，“而中亚永通的方案实施起来会很容易，但是，从长远来说，无异于慢性自杀。”

　　“我是这样想的，”云海说，“中亚永通与联欧国际的方案只能解决资金问题，却解决不了企业发展问题。王贵林可能希望我们能帮助晶通电子解决长远问题。”

　　“虽然目前解决起来很难，”陆帆说，“但现在没有到最后放弃的时候，另一方面，现在琳达和付国涛在BTT项目上打得不可开交，这样可以牵扯精力，最重要的是不让市场部做文章，为我们的销售数字争取时间。”

　　“你说得很对，”何乘风说，“现在经济形势已经有些不好，如果我们拿不出好的数字，会有很大麻烦。至少，我们要让美国总部相信，晶通电子，我们有很大的机会。”

　　陆帆与云海点了点头。

　　何乘风晃了晃杯子，看着杯子里旋转的咖啡，“王贵林这个人很不简单，原以为他的目标是改制，但现在看来，”他嘲讽地笑了笑，“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目的，或者，他目标清楚，却把我们都拉下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