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乡镇镇长到自治区政府副主席,孙瑜仅用了6年时间。在他41岁当选广西自治区政府副主席后,曾一度被誉为广西“政坛黑马”。
然而,中共十七大闭幕后仅一个月,孙瑜就被“双规”,也有人称他是“最快倒在十七大反腐枪口下的省部级贪官”。
从“实干”到“张扬”,由“黑马”到“落马”……孙瑜案的背后还有哪些不为人知的细节与故事?本文为您独家解密孙瑜的政坛“抛物线”轨迹。
孙瑜案发:神秘消失72小时
作为副省级的高官,孙瑜应该能想到,如果三天不开手机,必然会引起各方面的担心。但躺在病床上的他,头上绷带缠绕,这与平日里儒雅的形象相差万里;此刻,孙瑜更担心北京方面催其参会,于是索性关机三天。
堂堂一名副省级干部三天不开机,也未向会务组请假,结果可想而知。会务人员多次与广西自治区政府联系,但自治区政府办公厅的工作人员也是“一头雾水”——“我们也找不到孙副主席”。
会务人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赶紧向领导作了汇报。北京高层领导有些担心,这位年轻的壮族干部是否遭到报复或被绑架,于是指示有关方面,动用一切力量进行寻找。
神秘失踪三天后,孙瑜奇迹般地回到了广西。展现在人们面前的孙副主席头上不再绷带缠绕,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略有变形的脸庞,额头上还贴有缝针后未拆线的纱布。
一开始,同事都十分关心,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但孙瑜强作轻松地笑了笑,“我没事,只是不小心摔伤了,手机也摔坏了”。
“关机”、“受伤”以及“轻描淡写的回答”,一系列的反常不仅让周围人觉得奇怪,也引起了中纪委的关注。
直至几个月后被中纪委“双规”,孙瑜的神秘失踪再次被广西官场和坊间提及,并被演绎为“桃色版本”——孙瑜出差北京开会时,悄悄出走到深圳与桂林籍的情妇约会,被其夫察觉,找人将孙痛打了一顿。孙回南宁养伤,并找来几个铁哥们老板,派人将那个情妇的老公也痛打了一顿。情妇的丈夫咽不下这口气,遂向中纪委兜底举报。
另一流传较广的版本更为邪乎。“孙瑜的四个情妇都是有夫之妇,为维系其关系,他源源不断地给这些情妇及她们的丈夫工程项目。此次出事,就是他未能满足其中某个情妇老公的胃口,被叫到深圳,交纳了300余万元,仍被暴打一顿,并且最后被举报出来,身败名裂。”
其实,除了孙瑜自己,没有人知道他失踪的那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神秘失踪引发关注
事情发生在2007年,身为分管农业的自治区政府副主席,孙瑜受命到北京参加国务院召开的一次全国性农林会议。此次进京,孙瑜还带上了一位相熟的老板。出门在外免不了吃喝接待,有老板相伴左右,方便“埋单”。
整个会程安排为7天。会议期间,孙瑜不忘和自己在深圳的“情人”短信传情。会议开到第三天,孙瑜觉得很无聊,他很思念这位远在千里之外的“红颜知己”,精明的老板悉心奉上北京至深圳的往返机票。
抵达深圳的当晚,见到了“情人”,孙瑜的心情格外开朗,不免多喝了两杯。本来,准备和“情人”当晚约会完后,第二天飞回北京继续参加会议,但一个意外的插曲改变了一切。
由于饮酒过多,孙瑜在酒店房间的卫生间里不小心摔倒,被碰得头破血流。“情人”和随行的老板赶紧将其送往医院。碰撞导致了轻度的脑震荡,医生在孙瑜头上缠满了绷带。
伤得如此严重,原本的计划不得不取消,会议是无法再参加了,孙瑜选择了关机。
正在与会的一个副省级干部三天联系不上,也未请假,这让北京和广西两地相关人员有些不安。
在深圳诊治三天后,孙瑜在一片猜测声中回到了自己主宰一方的八桂大地。
由于伤得比较严重,孙瑜的相貌甚至有所变形,组织上担心孙受到伤害或者有难言之隐,便推心置腹地找其谈话。但谈话的结果出人意料,孙有所遮掩,只是强调,“在北京不小心摔伤,并无大碍”。
孙瑜并不知道,在自己神秘失踪的那三天,中央有关部门就动用了高科技手段对其进行寻找,而他却隐瞒了自己在深圳这一事实,反复强调自己是在北京不小心摔伤的,这与调查人员所掌握的情况有些出入。
有关部门深入调查后发现,孙瑜对组织上的交代并不真实,随后孙的“情人”和随行的老板也被纳入视线。
此前,中纪委曾接到过针对孙瑜的举报,而此次神秘失踪无疑提供了一次很好的契机,从作风问题入手,结合举报的内容,中纪委开始了秘密初查。
“三大金刚”被瓦解
“举报信中,除了针对孙瑜本人外,还涉及朱新永、薛建国、贺强等另外三人。”参与过案件侦办的相关人士向记者透露,“为了排除地方干扰、方便查案,中纪委还从湖南、四川、海南等地抽调了纪检干部,成立了专案组,进驻广西”。
2007年8月10日上午,桂林市第三届人大常委会第七次会议召开,会议听取了广西壮族自治区人民检察院《关于对桂林市第三届人大代表贺强立案侦查的通报》,会议还审议通过了关于依法终止贺强的市三届人大代表资格的有关报告。
贺强,桂林市综合设计院原院长,“孙瑜手下的‘三大金刚’之一”,知情人士告诉记者。
与贺强一起被称为孙瑜手下“三大金刚”的,还有广西防汛抗旱指挥部办公室原主任朱新永,桂林市建设与规划委员会原副主任薛建国。圈内人士说,如果谁想找孙副主席办事,最快捷的路径,就是先结交“三大金刚”,朱、薛、贺可谓孙名副其实的“马仔”。
贺强的市人大代表资格被终止后的第三天,薛建国因涉嫌受贿被南宁市检察院批准逮捕。
根据专案组的部署,广西检察机关很快查明:朱新永在担任广西水电厅基建局局长期间,在调动工作、分包水利枢纽工程和防洪堤工程过程中,收受多人贿赂数十万;
2002年至2007年间,薛建国利用担任桂林市建设与规划委员会副主任兼任桂林市重点工程落实政策领导小组办公室副主任等领导职务之便,多次收受房地产开发商财物,共计人民币45.5万元、美元1.42万元;
贺强在1995年至2007年期间,利用职务之便,为他人谋取利益,收受贿赂人民币30多万元,并挪用公款10万元;
……
“后来的事实证明,中纪委当时的办案策略非常有效,也非常正确。为了立功,薛建国揭发提供了孙瑜的犯罪线索,朱新永也招供了自己曾向孙瑜送过一尊价值19万元的玉观音。”参与过案件侦办的人士回忆说,“控制了贺强,几乎打掉了孙瑜的左膀右臂。”
而这一时期的孙瑜,似乎也敏感地嗅到了这种不对头的气味。“中纪委查办处级干部,无异于用大炮打蚊子”,混迹官场多年的他深谙这个道理。
企图“摆平”调查
为了应对将来可能出现的被动,孙瑜决定有所行动。他让妻子向柳江县恒兴木业有限公司和贵港市甘化集团各退了50万元人民币。
这两个“50万”,系上述两公司聘用孙瑜女儿孙晓红(化名)所支付的“法律顾问费”。孙瑜曾在自己分管的领域,给予过这两个公司很大的帮助,两公司的老总又是孙瑜的“好朋友”。
就在孙瑜的女儿孙晓红读法律专业研究生期间,为了感谢孙瑜,两公司的老总以聘用孙晓红担任法律顾问的名义,分别送上了50万元的“法律顾问费”。
出事后,孙瑜还让女儿给两老总写了无偿提供法律服务的申请,打了假收据、假借条。
听说中纪委正调查孙瑜,曾受过孙瑜照顾的北海高升农业科技开发有限公司董事长雷光旭“仗义”登场,他表示愿意出活动经费找人阻止调查。
费了一番周折,雷光旭在北京找到了所谓的“能人”——陈松柏和黄锦斌。孙瑜和雷光旭商议后,决定由雷光旭出资170万元、孙瑜“自贴”100万元作为“摆平调查”的费用。
孙瑜没有想到,雷光旭当时出的这“170万”,会成为司法机关日后认定他受贿最大的一笔数额;孙瑜更不会知道,这两个自称“能摆平中纪委调查”的能人,是两个不折不扣的大骗子——钱到手后,陈松柏和黄锦斌全部用于个人挥霍和到澳门赌博。
孙瑜还在“摆平中纪委调查”的憧憬之中……
2007年11月10日,作为广西代表团团长,孙瑜率团到广州参加了“第八届全国少数民族传统体育运动会”,这是他最后一次公开露面。此后不久,孙瑜被中纪委专案组“双规”。
2007年11月30日,孙瑜自治区副主席的职务被免去。
孙瑜简历
孙瑜,男,壮族,1957年4月出生,广西邕宁人,1976年1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74年7月参加工作,华中师范大学在职研究生班行政管理专业毕业,在职研究生学历,高级经济师。前广西壮族自治区人民政府副主席、党组成员。
第九届全国人大代表,广西壮族自治区党委第七届候补委员、第八届委员,广西壮族自治区第八、九、十届人大代表;
2007年11月30日,被免去自治区副主席职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