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发地桐城迅即成为一座非常之城

　　7月31日早上，安徽省桐城市下了两天多的雨终于停了下来。平时安静的公安局大门前，忽然变得异常热闹。数百人站在湿漉漉的街道上，抬头朝西边广场方向张望。“人抓到了，那三个抢枪的歹徒抓到了。”这个消息在人群中迅速传播。

　　民警们在维持秩序，一张张憔悴的面孔透着抑制不住的笑容。8点半，一队警车从西而来，一挂一万响的鞭炮被点燃。鞭炮声中，四名嫌犯被民警押着走进公安局大门。

　　震惊全国的“7·28桐城暴力袭警抢枪案”就此告破。从案发到缉捕嫌犯，安徽桐城经历了惊心动魂的非常60小时。

　　蹲守窃贼

　　安徽桐城市双港镇，地图上不起眼的一个点，但是，2009年7月28日下午，清脆的三声枪响使这座6万多人的皖南小镇，迅速成为全国瞩目的焦点。

　　双港、新渡、青草，是桐城南部几个毗邻的小镇。6月份，这里连同桐城城区的龙眠、文昌等地，连续失窃60多辆五羊本田摩托车，一时间人心惶惶，怨声载道。

　　“桐城到处都是好摩托车，还很好偷。”据警方抓获的一名盗车贼供认，桐城地区是外地偷车贼喜欢光顾的“福地”。一是因为桐城的经济在安庆地区相对发达，很多居民购买的摩托车都价值不菲；二是车主防范意识普遍不强，很少有人用大锁锁车，这给偷车贼以可乘之机。

　　即便如此，一个月被盗60多辆五羊本田摩托车，较之以往还是极为罕见的。桐城市公安局决定在全市范围内，开展集中打击盗窃摩托车案件统一行动。根据监控录像和走访调查，警方锁定了3名可疑男子。“这三人经常骑一辆无牌摩托车，在新渡、青草一带转悠，趁机实施盗窃。”桐城市公安局刑警三中队民警张龙说。

　　7月28日上午11点40分，新渡镇人行河新安大桥，出现两个青年男子。28岁的刑警毛继根带着工作刚半年的张龙，骑着一辆摩托车，着便衣在此蹲守。下午2点20分，一辆黑色无牌雅马哈摩托车载着3名男子往大桥驶来。

　　“我们当警察的，确实有一种职业敏感。”桐城市公安局办公室主任毕玉龙说。三名男子，没有行李，同骑一辆无牌摩托车，东张西望，这几个要素综合起来，几乎就是盗车团伙的符号。“他们没有分乘，那么坐在后座上的人可以随时下车实施盗窃，然后骑着偷来的摩托车逃走。”

　　毛继根和张龙也注意到了这三名男子。向中队长张健汇报后，他们奉命堵截这辆摩托车。然而，堵截未果。黑色雅马哈以90公里的时速，很快将毛继根和张龙甩开。当时，两名民警所驾摩托车的时速为70公里。

　　失去目标的两位民警换了个地方继续蹲守。半个多小时后，他们接到双港镇派出所通知，3名可疑男子出现在离镇不远的练潭村。两人立即驾车赶到，这次他们清楚地看到了三名男子的面孔。黑胖的车手戴着宽边眼镜。

　　袭警抢枪

　　黑色雅马哈朝双港镇驶去。两位民警保持车距跟在后面。

　　雅马哈的车速并不快，三名男子边行车边朝四周张望，似乎是在寻找作案目标。

　　当雅马哈行驶到天永路一个岔路口时，三人似乎发现有人跟踪。车手停下车，朝后张望了几眼，然后突然掉头，迎着民警驶来。民警迅即掉头继续追踪。雅马哈开始疯狂逃窜。

　　天永路只有五六米宽，却是双港镇一条繁华的商业街，街道两旁店铺鳞次栉比，街道上人来人往。居民汪师傅当时正在老邮政局附近。黑色雅马哈由西往东，从他身边轰然驶过，街道上一条黄色的小流浪狗避闪不及，左后腿被轧断。雅马哈冲出几米后倒地。后面一辆摩托车冲到前方，挡住去路，车上下来两个小伙，朝雅马哈跑去。正在试图扶起摩托车的三名男子立即分头跑开。

　　“我们以为是打架。”目睹了这一幕的几位目击者称。直到看见在后面追赶的男子大喊，拔枪、鸣枪，他们才意识到，是警察在抓小偷。

　　张龙追赶的是戴眼镜的黑胖骑手，但追到一个三岔路口时，人不见了。他只好回过头继续寻找。毛继根追赶的是一个身高体型都超过他的男子，对方朝着跟骑手反方向的西面逃去。眼见有人要追上，他突然停步，从地上捡起两块石头，准备砸向毛继根。毛继根停了一下，从腰上掏出一把六四式手枪。男子手里的石头没砸出去，转头继续逃窜。跑到十几米外的双铺路路口，转向南逃去。“拦住他，偷摩托车的。”毛继根大喊，居民们没反应过来，男子已经跑进小巷。

　　在巷口，毛继根鸣了第一枪，但男子继续逃窜。追出几十米后，毛继根鸣了第二枪，对方仍没有停。路边好几家店铺里的人都看到了毛继根追赶犯罪嫌疑人的一幕。“开始我以为小孩放鞭炮玩。”文具店老板娘李女士说，接着她就看到两个人一前一后跑过去。“两个人跑得都不快，看样子都累得不轻。”

　　“拦住他，偷摩托车的。”毛继根希望出现在前方的几个居民能帮忙，但男子没有继续往南跑，而是突然掉头钻进东面一个只有一米多宽的巷子。几秒钟后，李女士听见了第三声“鞭炮响”。

　　走进这条曲折的巷子没几步，就是泥泞的土路，路边满是齐脚深的杂草，再往深处就是一些杂乱的民房。毛继根是追到巷子口时，鸣放的第三枪。此时，当他第四次朝天扣动扳机时，子弹卡壳了。毛继根边跑边将枪收回腰间，紧要关头，细心的他没忘记上保险。

　　在一幢二层民房的东南角，毛继根追上了男子。

　　两天后，虽然经历了几场大雨，但现场搏斗的痕迹仍在。这是一处土坡，上面散布着一片建房后遗留的红砖。土坡下是一个长满水草的水塘。靠近岸边的水草倒伏了一大片，毛继根和犯罪嫌疑人搏斗时，双双滚进了水塘。搏斗中，毛继根抓起一块砖头，砸在对方头上，终于将对方制服。

　　如果不是逃跑的第三名犯罪嫌疑人突然出现，这将是一次普通的蹲点抓捕行动。民房的主人，一个60多岁的老太太正看着毛继根去掏手铐，准备铐住男子时，另一个男子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他拿一块砖头，朝那人头上砸了好几下。”老太太回忆说。

　　毛继根被砸昏过去，两名男子抢过手枪，向南翻过一堵围墙后消失了。毛继根很快醒来，爬上了岸，另一位女居民赶过来，将她的手机借给毛继根打电话。

　　文具店老板娘李女士再次看见毛继根时，发现他是被抬出来的。“满头满脸都是血……这个警察真是实心眼，追不上就不追了呗，还死命地追……”

　　天罗地网

　　“民警被砸昏，被抢的六四式手枪里有两发子弹。”消息被现场目击者迅速传开，小镇的大街小巷几乎所有人都在谈论，“枪在哪里？会不会被坏人拿来行凶？”

　　案发一天半之后，当记者赶到小镇时，在天永路案发现场旁一家太阳能热水器店内，打牌的人们仍在谈论这个话题。那条被撞断腿的小黄狗，一瘸一拐地走到一个卖肉摊子的肉案下，摊主给它扔了一块碎肉。

　　警察最急于追回的，除了嫌疑人外，就是这把手枪。在案发地，一些水塘和水沟的岸边被扒开，水被放干。双港派出所一位民警说，“有可能枪支被扔进附近田地，或者河里，但也有可能被嫌疑人带在身上。”在案发地附近，民警进行了地毯式搜索，但没有发现枪。

　　案发后，侦破指挥部在双港镇派出所成立。数百名警察很快出现在桐城市各个交通要道和路口，双港镇大小出镇路口被封锁。国道206线，杨新路全线，周边的罗岭、五横、金横，大批警察设卡盘查过往人员车辆。桐城全市刑警、治安警、交警、派出所民警全警出动，400多名民警出现在各个重要路口。大批武警也出现在盘查队伍中。整个安庆地区出动的警力上千。

　　安徽省公安厅指挥中心调动安庆及周边的合肥、六安、铜陵、淮南、蚌埠、滁州等7个市的警力上路盘查，在桐城市周围200公里的范围内，形成了一张围堵大网。同时，公安部协调湖北、江西警方协助布控，防止嫌犯逃往外省。

　　据警方通报，3名犯罪嫌疑人年龄均在三十岁左右，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一人穿黑色上衣，一人穿黄色上衣，一人穿紫红色上衣。三名犯罪嫌疑人在一家企业门口，偷走了一辆车牌号为皖HJB451的灰色踏板摩托车。有人看到，他们沿桐城市双港镇三友村向柏年河方向逃跑。其中穿紫红色上衣的男子头部流血，靠在同伙背上，似乎伤得不轻。

　　紧急协查通知被迅速发出，市民被提醒，注意三名可疑人员和可疑车辆。对提供线索破案者给予人民币一万元奖励，这个数额次日被提高到两万。

　　“民警来调查，挨家挨户提醒要小心防范，逃走的歹徒手里有枪，有个歹徒头上受伤了，如果有陌生男子上门治伤，不要开门。”当晚，白果粮店一位姓谢的诊所医生听见有人敲门，他没敢开门。事后得知是一场虚惊，当时犯罪嫌疑人已经逃离双港。

　　那辆被丢弃的黑色雅马哈摩托车，经查为7月26日在桐城市开发区望城村丢失的。

　　当晚，远在数十公里外的安庆火车站西站，广场旁的小旅馆老板老张看到，大批民警乘警车赶到，火车站广场上大片警灯闪烁。“出大事了。”老张对自己店里的伙计说。几分钟后，几名民警出现在他面前。各家小旅馆是重点盘查的对象，住客名单被一一仔细查看。第二天晚上，这一带的旅馆又被重新检查一遍。

　　案发当天，安庆市副市长、公安局长李胜荣亲任侦破指挥部指挥长，下设案件侦破专案组等8个组。其中，信息组专门负责发布消息，每天的侦破进展情况都向媒体公布。

　　当晚，公安部副部长张新枫、安徽省委书记王金山等作出批示，要求尽快破案，追回枪支。公安部五局王丰处长和安徽省刑侦总队高层领导也赶到桐城坐镇指挥。

　　在桐城市一家饭店，老板娘得知记者是前来采访7·28袭警夺枪案的，主动给记者打了折，“多报道，请公安早点破案，早点把枪追回来，那枪在坏人手里，早晚会出事。”

　　模拟画像

　　负伤的毛继根被送往桐城市人民医院。神经外科副主任医师邓轶检查发现，毛继根头部有5处头皮挫裂伤，每处伤口都有三四厘米长，出血过多，但送到医院时神志尚清醒。经抢救，脱离了生命危险。记者在病房看到毛继根时，他头裹纱布，双眼肿胀，右眼尤其严重，“头还是晕晕的。”毛继根说。

　　经公安部协调，一位公安画像高手从南京调至桐城。这位高手绘就的嫌疑人画像，曾经为破案屡建奇功，桐城警方对他的画像信心十足。

　　根据和毛继根一起抓捕嫌疑人的张龙的回忆，画像高手首先画出张龙追捕的嫌疑人画像。他正是那个戴眼镜的黑胖男子：身高172—175厘米之间，年龄25—30岁之间，体态偏胖，上身穿黑色短袖圆领套头衫，长裤，运动鞋；长圆脸，短碎发，皮肤较黑，戴茶色反光宽边眼镜。

　　之后，根据毛继根和一名目击者的回忆，与毛继根搏斗过的嫌疑人画像也出炉了：年龄26—27岁，身高170—173厘米之间，身穿紫红色带领T恤，下身穿牛仔裤，体型偏瘦，皮肤白，瘦长脸。

　　从背后袭击毛继根的嫌疑人在目击者的回忆下，也被成功画出头像：25岁左右，身高174厘米左右，上身穿淡黄色带白条纹短袖带领T恤，中等体态，竖着碎发，长脸，尖下巴，皮肤黑，由于打赤膊，有人看见其右肩处可能有一处文身。

　　《安徽桐城发生暴力袭警案 公安部批速破此案》，这起案件在媒体和网络的传播下，第二天一早就为全国所知晓。在百度搜索栏输入“桐城 袭警”两个词，出现的网页多达上万。最先画出的嫌疑人模拟像也被媒体发布在网上。

　　30日上午，记者来到双港镇派出所，民警正在开会。散会后，民警们人手一叠打印出来的嫌疑人模拟画像，一个个神情严肃，迅速离开办公室，分头赶往镇内各处。

　　神秘电话

　　30日上午，桐城市公安局办公室，满眼血丝的毕玉龙主任坐在电脑前，一边使劲揉着太阳穴，一边低着头看着一份案情通报，逐字修改，然后打印出来送到隔壁指挥部会议室。会议室内，指挥部成员正在开会。

　　中午，几份盒饭被送到办公室。“从解放到现在，桐城还没出过这么大的事。”毕玉龙端起盒饭。案发当晚，虽然不在第一线，但他也只睡了一个小时。一线民警则连夜行动，无人入眠。毕玉龙憔悴的脸上突然绽出笑容。“昨天晚上你没碰见好戏，案情取得重大突破，枪找回来了！”

　　就在记者在毕玉龙办公室时，这条消息已经在网络上广为传播。各大网站都以《被抢枪支已找到》为题，追踪报道此案，“记者从安徽省公安厅获悉，29日晚，公安机关在桐城市和怀宁县分别找到桐城暴力袭警抢枪案中被犯罪嫌疑人遗弃的被抢六四手枪、子弹和摩托车。”

　　此案中最受瞩目的，正是这把手枪和枪里两发子弹。找到这把枪，却是因为一个陌生男子打来的神秘电话。

　　29日晚8点半，双港派出所突然接到一个手机打来的电话，打电话的是一个神秘男子。“你们要找的手枪在青草镇自来水厂大门口的草丛中。”说完这句话，电话立即挂断，并关机。

　　接到报警后，警方立即安排一线追捕的民警在青草镇附近围堵。其他数十名民警立即赶往距桐城30多公里的青草镇，打着电筒冒雨搜查。当晚9点50分，民警在靠近自来水厂大门前的草丛中，找到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的正是被抢走的那支枪。枪和枪内的子弹均完好无损。

　　30日下午，记者赶到青草镇自来水厂。这是一个孤零零的大院，位于小镇最西端。门口一条南北方向的大路少有行人车辆，路边是齐膝深的杂草和一些手臂粗的小树，对面是大片农田。门口的草丛大片倒伏，这是民警寻枪时踩的。自来水厂南几十米是一个三岔路口，向南通往安庆怀宁高河，安庆火车站西站就在那里。

　　枪被追回，消除了犯罪分子持枪作案的重大隐患。办案民警稍稍松了口气，继续加大对嫌疑人的追捕。就在记者在寻枪现场拍照时，一辆警车开过来。“你们是做什么的？”车里的民警称，他们正在此一带沿途盘查。

　　“神秘男子很可能就是嫌疑人。”毕玉龙透露，案发后，大批武警、特警设卡盘查，围追堵截，布下天罗地网。嫌疑人应该是知道自己闯下大祸，才迫于压力，将抢得的枪支丢弃，并打电话通知警方，希望警方就此放松追捕。据警方调查，3名嫌疑人在怀宁高河、金神镇出现过。根据迹象，可能已不在桐城市境内。

　　29日晚，专案组接到报警电话，一位市民称在怀宁县境内的安庆火车站西站，发现了车牌号为HJB451的踏板摩托车。这正是歹徒袭警后抢走的摩托车。在火车站前大路靠近一个水塘边，找到了这辆摩托车。

　　“今天下午案情可能会有重大突破。”毕玉龙建议记者赶往怀宁高河，称可能会有“意外收获”。30日下午，记者来到安庆火车站西站。在候车大厅，记者刚打听民警追逃情况，车站内一位坐在桌前值班的保安立即警觉起来，直视记者，“你是什么人？”得知记者身份后，才指明寻到摩托车的现场。

　　在现场，记者遇到一辆挂安徽警方牌照的面包车。专案组几名着便衣的民警正冒雨在现场调查取证。“他们跑不掉。”几名民警信心十足。

　　太湖抓捕

　　但等到傍晚，记者都没看到期待中的抓捕现场。记者驱车赶回桐城市公安局，毕玉龙仍在办公室，神情焦急。“肯定会有重大突破，应该很快，但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当晚9点，记者再次来到市公安局，在毕玉龙的办公室遇见了局长潘晓林。潘晓林靠在桌后一张椅子上，眉头紧皱，一脸的憔悴。跟记者寒暄几句后，潘晓林除了简单聊了几句近期打击摩托车盗窃案件的话题外，很少再开口说话。几分钟后，潘晓林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手机，匆匆走出了办公室。

　　就在记者在桐城市公安局守候时，桐城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大队长胡祥志已经带领20多位民警赶到安徽太湖。当天下午，专案组接到一个重要线索：据目击者报告，一辆山东牌照桑塔纳轿车非常可疑。经确认，三名嫌犯不在高河，而在太湖县新仓镇一个偏僻的沙厂。

　　太湖警方派出20名民警协助抓捕。当晚，刑警全面布控。7月31日凌晨5时，40多名刑警分为两组，一组实施抓捕，一组布控。沙厂有好几个工棚，刑警们不能确定嫌犯在哪个工棚里。胡祥志在每个工棚都派了民警，前后左右，分割包围。刑警踹开房门时，几名嫌疑人都在一个工棚里，从睡梦中惊醒后，跳起试图逃窜。一番短暂的搏斗后，三名嫌疑人被控制住。还有一名男子穿着内裤，一路狂奔。五名刑警随即将其包围，这名男子竟然负隅顽抗。数分钟后，终被制服。

　　经查，四名犯罪嫌疑人均自称为山东临沂人。其中徐猛、徐坤明、徐海峰为“袭警夺枪”案的相关嫌疑人。第四名嫌犯郑小磊是盗窃车辆团伙的成员。警方另当场扣押作案轿车、货车各一辆。

　　至此，所有涉案嫌犯落网。此时距毛继根被袭，枪被抢走，过去了60个小时。

　　掩面而泣

　　7月31日早上，一条大红横幅挂在桐城市公安局大门上方：“热烈祝贺7·28重大暴力袭警抢枪案件成功告破”。局长潘晓林和几名领导站在门口，一改前一天晚上的愁容，笑容满面。数百市民在现场围观，交通一度中断。

　　“抓得真快！”“肯定跑不掉的，公安部都批示了。”人群中议论纷纷，不少人掏出手机拍照。

　　上午8点半，一队警车开到大门口。鞭炮鸣放。在距离大门50米远的路口，民警押着嫌犯下了车，步行进入公安局。嫌犯手臂被铐在身后，双脚拴着尼龙绳，弯腰低头，目无表情。

　　三名嫌犯的面部特征和模拟画像上极为相似。嫌犯徐海峰是案发时骑车的黑胖男子，眼镜不知去向，但可以清晰地看到长期戴眼镜在耳前头发上留下的压痕。穿紫红色上衣的是徐猛，他正是刑警毛继根追捕时，负隅顽抗的那名嫌犯。他头顶右侧被砖头砸过的伤口已经结了血疤，右太阳穴也有伤口，看样子都未来得及进行处理。右肩带刺青的是徐坤明，正是他用砖头从身后袭击了毛继根。除徐猛多了一件上衣外，嫌犯都只穿着内裤，狼狈不堪。

　　嫌犯被分别押往侦讯室，参与抓捕行动的刑警们围在院里一张桌子前。桌上摆满了早上买来的豆浆、包子，刑警们一个个狼吞虎咽。这其中，有案发当天和毛继根一起行动的张龙。“案发后60多个小时，专案组刑警睡觉没有超过6个小时的。”毕玉龙说。

　　刚吃完早点，胡祥志、张龙和毕玉龙来到六楼，召开新闻发布会。刚要开口，胡祥志却突然抿住了口，沉默下来。他在极力抑制自己的情绪，但眼泪还是滚落出来。胡祥志双手掩面，稍等了一会，才终于可以开口，介绍了抓捕过程。嫌疑人在双港分头逃窜后，又聚集在一起，偷了一辆摩托车逃往青草镇。将枪扔下后，又故意将摩托车丢弃在怀宁境内的火车站，企图让警方认为他们可能乘坐火车逃跑。随后，三人开车逃至潜山，又逃至太湖县，才用手机打电话，告知民警枪支在青草镇，试图让刑警将注意力集中在青草镇，自己则藏身山东老乡聚集的沙场，企图避过风头后远走高飞。

　　“我们确实承受着巨大压力。于公，枪支被抢，案情重大，如果不及时追回，后果难以设想。于私，毛继根是我的下属，我的战友，他负伤了，我要对他有个交待。”胡祥志说话时，心情激动，难以自已。

　　刑警张龙同样激动得落泪。他称毛继根为“师傅”，案发后，张龙一直在第一线追逃，“现在可以对我师傅有个交待了。”

　　在侦讯室，三名涉案嫌犯个个垂头丧气，低头不语。在随后的审讯中，三人终于交代，他们都是山东临沂人，在桐城市偷摩托车。案发当天，徐猛和徐坤明袭警后，将枪抢走。他们自称是出于害怕，才袭警、抢枪。事后，几人心里更为害怕，就把枪扔到自来水厂大门口，同时也是为了转移警方的注意力。三人驾车逃往太湖，投奔那里的老乡。新仓沙厂位置偏僻，几乎没人知道他们犯了案。但案发以来，三人知道这事非同小可，夜里也不敢睡觉，打个盹都被噩梦惊醒。“我们没有勇气自首。”嫌犯徐坤明说。

　　记者写稿时，此案正在进一步审理中。

　　□快报记者 常毅

　　安徽桐城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