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
以“段子”知名的津门女作家王小柔,几年来坚持不懈地用她的哏段子涂写我们鸡零狗碎的日子。向来以损时尚贬流俗为乐的王小柔,这次也没放过幽潮流一默的机会,在篇章语里,又小小讥讽了一下白领喜欢用星座测字算命,还对眼下的经济危机给予“严重”关注,高呼“在这样的经济情况下,我们坚决要做省油的灯”,并对大学生就业难表示“深切同情”。
[上期回顾]
小石夫妇结婚一年就离婚了,而离婚的起因居然是因为马桶圈。我一直以为只有那些犯歹的事才会摧残婚姻,没想到所有细枝末节追究起来更具杀伤力。为了一个马桶圈毁掉一段海誓山盟值得吗?永远是一个虚词,可见度不足三米。只有宽容才能让我们的生活拨云见日,试着给永远一个方向吧,如果你真的相信这世上有永远。
被迫单身
老路跟我说他又“散伙”了,在认识他的十年中我不知道已经听了多少遍这句话。二十五岁的时候他仗着自己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才情在我们这群朋友里放了话,说非大夫不娶,而且那阵子他身上确实也总沾着一股来苏水味儿,从急诊室到药房,从大夫到行政人员,他的女朋友换来换去,最长的时间一年,最短的也就吃份刨冰或者喝瓶可乐的光景。三十五岁的时候老路依然单身,但他像对全市的卫生系统做了一次全方位的摸底调查似的,最后连哪个厂的卫生室有几名编制都非常清楚,而且但凡是家医院他就能找出个熟人来。
婚姻如同买彩票,不是你肯花大钱肯下功夫就能中头彩,何况他挑的号都那么偏门。他的标准只有一个,就是要顺眼。按理说这标准不高,可能顺他眼的一般都是港姐类型,实属女人中的极品,像刨人参,人工种的再名贵也没戏,一定要找那种罕无人迹的野山参。你想此类女人即便遇到,条件也不低啊,哪会只看中老路的才情呢。这些年老路花在谈恋爱上的钱够买套房子的,他倒是挺想得开,每次分手之后就说:“散伙了正好,后面肯定还有更好的。”他总盼着后面,一晃就到了三十五岁。家长绷不住劲了,开始调动各种关系帮他找对象。他眼看着自己一天天长起来的啤酒肚,为过早流露出中年相感到心寒,择偶标准在固守了十年后终于松动,最后坍塌。
十年前的人还看重一些才情,十年后人们对婚姻的期待现实多了,还没见面就把条件开出来了:比如要单过,要在什么地段有什么样的房子,每月固定收入不能低于多少……如今老路对女人已经没有标准了,他说,只要她们不挑他就行。可是,风水偏偏就转了,老路说如今这世道到年龄不结婚的除了特好的就是特坏的,还有一种是胡混的,他就属于条件不好的。
前些日子给他介绍了一个在报社工作的女的,介绍人就说个矮,老路觉得他们该有共同语言了,回来就跟我说:“个矮得都到极限了,穿高跟鞋才一米四,推一辆二六的车得举着俩胳膊。”后来又有人给他介绍了一个税务局的公务员,介绍人说那姑娘眼睛不太好,老路觉得现在有几个不是近视的,见了以后跟我说:“那叫眼睛不好,一只眼往左看一只眼往右看,根本就是斜眼儿,跟她说话总觉得心神不定。”紧接着介绍人给找了个外表不错的,只说那姑娘的工作不太令人满意,老路横下一条心把自己打扮一番去见面了,回来颓废地告诉我:“哪叫工作不好,压根就没工作。”至今老路还在到处见面,并总是得了病似的见谁都问:“人为什么要结婚?”
众口一词地都说婚姻是鞋,按照这样的逻辑推理下去,单身就是光脚丫子。如果路远,穿鞋的最多磨下一块胶皮,可光脚的就惨了,得落一层血泡和几个鸡眼。为什么我们的父母看自己的孩子到了一定年龄还“没动静”,就跟急了似的到处张罗,因为在传统的意识里,婚姻标志着幸福和成熟。
一味地说婚姻好或者坏,我觉得都挺阴险的,因为不同的婚姻造成的结果肯定不同。我认为是否进入围城就看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单身的理由很多,有的人是因为从二十岁就开始挑来挑去,挑了将近十年把感觉都挑没了,但你无法说他们心里就不再期待婚姻。就像春天来临的时候应该播种,而你却选择冬天,同样是黄瓜,反季节的味道就是不一样。
很多时尚节目都在说单身很流行,房地产公司也不失时机地推出单身男女的小户型公寓,鼓吹什么单人房双人床。其实结婚不是问题,关键在于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两个人的生活:你需要收敛个性,要付出爱,要适应角色的改变,要用平等的关心对应另一半的家人……你要面临的问题太多了。同样,婚姻给予你的也会很丰富。
我喜欢生命里水到渠成的感觉,爱情、婚姻、孩子,整个家庭是生活的给予。我们都在寻找幸福,可我们经常没有耐心去播种幸福和等待幸福的生成。婚姻不是爱情的坟墓,是培养一个人修养的地方。婚姻的选择对每个人的一生都有影响。
其实一个人结婚还是单身跟别人没有任何关系,谁也没资格站在一旁嗑着瓜子说风凉话,但父母应该是最爱我们的人了吧,他们那么真心地希望你在年轻的时候找个好归宿应该是善意和真诚的。所以,单身一段时间就行了,千万别单一辈子。
像真的一样
朋友前面一加上“异性”的定语,多少就显得关系有些暧昧。当我独自面对那些脸上长着若隐若现的胡须和痤疮的异性的脸的时候,在我眼里他们就是发育得或好或坏的苦瓜,尽管话到推波助澜义薄云天时也会干着杯听见苦瓜们醉眼迷离地说:“要是咱们俩结婚……”,一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真情互动,但我们的荷尔蒙还是不紧不慢按部就班地分泌着。异性,只是当时话语间的调节,而性别往往是隐身其后的背景。
异性朋友在常人眼里好像就是情人,千万别跟谁去解释什么“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自己听着都假,越说越说不清的时候只能让别人觉得你心虚可笑,就像我们当初拉着自己的少年男友,跟别人介绍时却说:“这是我表哥。”
前几天一个长开了的苦瓜刚跟老婆吵完架,电话里语气低沉还扬言轻生,吓得我赶紧约了个比较浪漫的酒吧尽朋友之情。他这时候还不忘优雅,要了两杯鸡尾酒,一杯叫“泰然自若”,一杯叫“蓝色气泡”,一杯墨绿一杯湛蓝,上面还漂着一层厚厚的白泡沫,这让我稚嫩的心灵着实无规律地跳动了几下。我从没喝过鸡尾酒,它们像两杯毒药,我凑上去闻了闻,是一股又酸又香的味儿。
我对面的人用细长的铝勺一边搅着“泰然自若”一边说:“现在的女人怎么这么凶,动不动就打人。”我透过那杯“蓝色气泡”就看到了他伸在桌边的小腿上还挂着的鞋印儿。我说你得学会容忍,他说你不会打人吧。我说女人需要温柔,他说你觉得我不温柔吗?反正绕来绕去话里话外就又剩下了“我”和“你”,我们在互相宽慰间连上个月他老婆把刚发的两斤鸡蛋送回娘家这等不值一提的小事都翻腾出来了,为了证明什么呢?我们都不太清楚。
记得最后酒吧里的人越来越多,我们的鸡尾酒都没怎么动,我吃了杯子边上的大片西瓜,他吐出了他杯子边红樱桃的核,然后看了看表,自言自语地说:“我得回去了,她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我当异性朋友挺失败的吧,人家都快轻生了最后还想着回家照顾老婆。可我觉得自己挺高兴的,因为大多时候这就是我们身边最普遍的异性朋友。没有更多的虚幻色彩,也没有特别的情有独钟,我们可以坦然地面对各种怀疑,而对于彼此的,其实就是那种放松和随意。我的异性朋友比同性要多,但大多没什么故事可言,大概是因为他们的老婆都比我强,或者我老公在我心里根本无人能及,异性到了谁也看不上谁的份儿上,估计就只能成为普通朋友了。
我没体会过柏拉图,觉得那种蹲在家里瞎琢磨挺没劲的,彼此各怀心事谁见了谁都得装得跟没事人似的,这种假高尚多反本能呀,他们准没看过《失乐园》和《挪威的森林》。异性相吸是自然规律,吸不上去愣要在假想中升华是件痛苦的事。
我们的青春期塑料袋里曾经装满了五彩斑斓的往事,但是我们现在老了,老得已经心如止水,连那些唱着“野百合也会有春天”的不服老的苦瓜们看见漂亮的异性也只会心动而不会冲动了。
我们依然能坐在一起貌似情人般说说笑笑,我们依然会在家里少了一口人的时候找个浪漫的地方闲聊,一切像真的一样。但是现在异性的质量越来越差我们也就离雷池越来越远,我庆幸已经把最出色的异性知己变成“自己人”,其他的异性就留着当普通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