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2版: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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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Z女人的时尚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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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 年 5 月 30 日 星期   重要律师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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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容简介]

  陈小楠父亲病逝,母亲清月独力撑持着贫寒之家。母性及挣脱底层的愿望,使她为改变儿子未来的命运而苦苦挣扎,这个屈辱的过程,牵引出一段隐秘、久远而浪漫的往日故事……而清月唯一愿望所寄的儿子,却在青春的躁动中不能自拔,反抗,叛逆,毫无良心地消耗着青春,消耗着清月的母爱。

  [上期回顾]

  大学教师颜玉想找个保姆,她在很多人中挑了清月,试用一周。清月卖力地干,希望能留下来,然而最后一天,她不小心烧了电饭锅。思索再三,颜玉还是决定留用清月。小楠的同学马林,调皮得已经没人能管住了,最近,他轰轰烈烈谈起了恋爱。

  烦恼人生

  小楠和母亲破了脸

  小楠成天都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日子过得糊里糊涂。每次考试前回头想一想,脑子里什么也没有。就算以前考过三十分,脑子里连块像样的疤也没有留下。上课时他只想在自己的指甲上多流连一会,他咬指甲是咬出了名的,指甲被他咬得就像一扇扇破烂的篱门。为了掩饰指甲的丑陋,他成天把手揣在口袋里。教室里同学的目光更加恼人,他写起字来就把脑袋当屏风,几乎严丝合缝地盖在指甲上。清月无数次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求过,还是没能叫他改掉这个毛病。

  高考前清月的想法变得重要起来,小楠的态度再逍遥也不得不为分科烦恼。他拿不定选文科还是选理工科,他像进店挑衣服,不知该挑哪件为好。星月之夜,清月带着他在住处附近散步,每转悠一圈,小楠对理工科的向往就加深一步。“就这么定了!”清月努力撵上儿子的大步子,把理工科的出路描绘得令他出神忘倦。

  高考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命运的恶声相报。他和母亲第一次破了脸。得知高考成绩的那天傍晚,饭桌上空空如也。清月也不再为自己说话掌着分寸了。小楠第一次感到母亲的脸上没了慈祥之色。“你的好日子过到头啦,你继续玩吧!”清月陡起的嗓音把他吓一跳,他往衣领里面缩了缩脖子,便愤然辩道:“我就这个智力,还不是你遗传的,你不也没上过大学吗?!”这话把她的身子惊得硬僵僵的,他们尴尴尬尬对峙了一小会,便各自溜进了自己的房间。

  清月到表哥家去讨主意

  第二天,儿子突如其来的乖巧令清月惊讶,他像闯了大祸似的毕恭毕敬等着她发落。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一字一句点着脑袋:“妈,我知道了,快走吧,不然要迟到了。”于是在儿子用手帮她整理衣领时,她又开心地笑了,心想真是应了“闯了大祸才成人”那句乡谚。炎炎烈日下,清月的车轮把柏油路碾得沙沙响,为稳当起见她去了表哥家。就算叫亲戚说闲话嚼碎牙,她也要尽绵薄之力叫儿子上大学。

  表哥心里正装着醇美甘洌的寄托,女儿在荷兰就要拿到博士学位,他被钱压得喘不过气的日子即将过去。清月冷不丁地出现,令他的神情骤然严肃,他担心清月无视他的处境跑来借钱。清月盼儿子上大学的打算,也没能让他真正解脱。清月不肯就这么叫儿子输给命运,无论怎么劝说,清月都否定了叫小楠上电大这条路。没过半小时,表哥也被清月的决心打动了。等到他娓娓道出民办高校这条出路,清月的决心愈发坚定了。

  “但你哪来那么多钱呢?”

  “要多少?”

  “毕业有出路的学校起码要八万。”

  “这么多啊?”她的声音戛然而止,钱是她唯一担心的事。

  最后,她勉强站起身来,以一种奇怪的脚步声下了楼。中午与儿子吃饭时,她静如一块光秃的岩石,叫八万元那又大又重的数字,默默压在她的心上。吃完饭,她又继续坐了一个时辰。小楠吓得第一次显得卑躬屈膝,战战兢兢用手去摸母亲的额头。“妈,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清月的回答相当迟缓,她越说没事,小楠越是担心地凝视着她。这种令小楠不安的气氛,在家里持续了一整天。星期天,清月去颜玉家干活,思绪依旧在心头翻滚。她戴着长胶手套洗碗时,终于向颜玉吐露了内心的困扰。

  “做这种事可不能盲人摸象,花了大钱就要确保将来有好工作。你要不能凑够学费,我来帮你想办法。”颜玉的话叫清月的心从云层里钻了出来。来的时候,她的步履还十分踌躇,现在被这句不足为奇的话给搀扶得稳健多了。干完活她没有向自己的家走去。在漏洒着阳光的梧桐树下,她给父亲打了电话。无需申明来意,只说了想叫小楠上民办高校的决心,父亲就蓦地蹦出一句话来:“我这里还有两万积蓄,你都拿去吧。”父亲的所作所为简直令她惭愧,她对着话筒一时变得张口结舌。

  父亲把钱给她以后,表情显得格外轻松。他摸出一根香烟用鼻子蹭了蹭,顷刻间文思涌动,给想象中乐善好施的侄女家,用羊毛笔写了一封语气恳切的信。清月被父亲的主意鼓动起来,感激的泪珠一串串要往外涌。借款信最后被装进一只写好侄女和侄女婿名字的信封里,交到清月手上。他的嗓音像他的善心一样具有魅力,清月感到了他亲切的用心。

  “我先打电话说好你去玩,到了那边你再谈借钱的事。”

  在他吐出的蓝幽幽的烟雾中,他又从心里掏出一句话:“对了,你们那片房子能在九月前拆迁吗?”清月受惊似的想了想,马上摇起了脑袋:“鬼知道啊,估计够呛。”他拿纸巾温柔地给她揩了揩汗,又安慰她:“没事,就是不拆迁,我们也对付得了。”

  他从烟雾里钻出头来。“如果她家肯帮忙,学费就不成问题了。”父亲把这话在门口连说了三遍,他催促清月趁民办高校招生尚未开始,赶快去一趟他侄女家。在表面轻松的言辞下,他隐藏了心里刚经历的一场激烈斗争。他一向往来的都是妻子家的亲戚,别看过年给孩子压岁钱时那些亲戚大大咧咧,叫钱有一泻而下的畅快感,真要借钱给穷亲戚,马上就会不吭声,或絮絮叨叨开始念悲苦经。说起来重要得不得了的亲戚关系,从此就疏远了。清月父亲不得不放弃向妻子的亲戚借钱的打算,毕竟妻子很重视同城的亲戚往来,她的晚年还需要这轮似是而非的太阳来照耀呢。

  小楠上大学的事有着落了

  小楠像一只受惊的小鸟,终于看见母亲兴高采烈地回来了。母亲对他只是笑,像喝醉了酒似的,吩咐他后天带上换洗的衣服,去公公婆婆家住些日子,她要撇下他一人出门去办大事。“是去亲戚家吗?”现在母亲任何细微的变化都叫小楠心里一阵紧张。这两天考得好的同学显得格外有生气,与人打招呼的神情都变得咄咄逼人。他怕母亲对自己灰心透了,撇下他一走了之。

  “反正是些大人的事儿,你就别问啦。”

  晚上,她带着被激活的满脑子想法,又去了颜玉家。颜玉是一个不甘人后的大学女教授,她的日程表用磁片吸贴在冰箱门上,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安排。清月到这时心里才有了底气,来问颜玉,儿子该上哪所民办大学?眼见清月上午心里的一点星火,这会燃成了熊熊大火,颜玉便用坦率的口气承诺:“只要你付得起学费,小楠上学的事我包了。”她说有钱人都把成绩不好的孩子往民办邮电大学送,从那里毕业的学生工作都格外好找。

  清月感激得几乎要闭上眼睛,来领受向心底缤纷降临的喜悦之情。她知道,现在成事的关键就看能不能借到钱。

  清月睡前用拳头捶打着略微咳嗽的胸口,父亲不经意的提醒叫她心里亮堂了一会。二十年前闹地震那阵子,这里搭了许多轮廓丑陋的棚屋,这些既闷气又肮脏的居室,后来成了穷人的住房、店铺或小商贩的仓库。清月最怕在夜深人静时突然响起吵架声,通常是按摩女与嫖客发生了纠纷,他们把私下的露骨话嚷得家家户户都能听见。吵架的内容实在叫清月震惊,生怕小楠会从梦中惊醒听到。于是一个念头长久地埋在她心里:到哪天才能攒够钱,住进没这些乌七八糟事情的小区呢?

  几个月前,没人知道拆迁传闻是怎么溜进这里的,气得居委会的人面对询问绝不吐露一个字。他们哪能指望动迁后,上级还会把居委会归还给他们?!所以,传闻盛行时,居委会的告示栏里只有吐词硬邦的文件。但从传闻中蹦出的一句关键话,如同天上一颗突然闪现的彗星,引得棚户区的人驻足议论。“听说是按实际的居住面积发放补偿费。”于是,许多人陷在歪主意里难以自拔。

  黄梵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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