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诉人、执笔人:吴山 男
60岁 退休干部
战乱夺走母亲的快乐时光
母亲出身书香门第,她只有姐妹两人,姐姐长她八岁。母亲当时家境还好,父母疼爱她,姐姐呵护她,她度过了美好的童年。济南的春天虽不如江南妩媚婀娜,但也春光明媚。母亲曾在趵突泉边泼水、嬉戏玩耍,清澈的大明湖更是美不胜收。她的父母有时还带她到大戏院看戏,她还看过梅兰芳演过“天女散花”、听过山东快板、评书,看过山东大汉的卖艺、杂耍,吃过山东的高庄大馍、煎饼。母亲对我谈起她的童年时光,至今还津津乐道,回味良久……
但好景不长,抗日战争爆发,中华民族开始蒙受空前的灾难。看着满目凄凉的大地,看着年幼的妈妈和年轻的姨妈,看着尸横遍野的无辜百姓,我的外公愤然泼墨写下一首诗,妈妈至今仍记得其中几句:念儿都是娇柔枝,泪洒山河望太平。焚我诗篇作纸钱。
妈妈后来随外婆、姨妈逃避战火,辗转多处,逃难回到老家合肥乡下舅舅家,继而又逃难到别处。由于生活所迫,年仅十八岁的姨妈在一所小学教书。后来,妈妈结婚了,婚后不久,在战火中逃难时,又和爸爸失散了。当时,已怀有身孕的妈妈只得冒着炮火的危险,再回舅舅家找外婆。天色已晚,疲惫惊恐的妈妈实在走不动了,看到前面有一家小旅馆,就住进去了。老板说,店里只有一个年轻旅客,一见面,原来是我父亲。夫妻意外重逢,悲喜交加,禁不住抱头痛哭。
母亲的血让我转危为安
在那炮火连天、民不聊生的战乱年代,母亲经历了许多艰难困苦。随着解放大军挥师南下,横渡长江,迎来了新中国的诞生,我也成了祖国的同龄人。
婴儿时,我体质很弱,有一次得了严重的肺炎,高烧不退,气喘得几乎窒息。如不及时治疗,会有生命危险。当时医药缺乏,也没有什么特效药。一位有丰富经验的医生说,只有一个办法了,抽妈妈的血给儿子,增强儿子的抗体。妈妈当即捋起袖子,让护士抽了足足一管血,一针扎到我的小屁股上,高烧很快就退了,呼吸也平稳了。
在母亲百般地呵护下,我茁壮成长。后来,一场波澜壮阔的知青上山下乡运动让我告别亲爱的母亲,远走他乡。
与老母亲一起安度晚年
时光荏苒,母亲已是耄耋老人了,我也进入了花甲之年。从十八、九岁离开母亲后,各种原因,我没能常回家看望母亲。远隔千里,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念我们,望眼欲穿。母亲有高血压、心脏病,我退休后,把她接到身旁。母亲吃饭总是把菜往我们这边推,还把我们当小孩子,她看着我们吃菜,脸上总是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比自己吃还高兴。
我感到很幸福,我已六十岁了,还能看到八十多岁的老母亲。每当母亲拄着拐杖,和我踯躅散步时,我仿佛又回到了纯真的孩提时代,夕阳照在身上,暖在心里。我满怀信心和希望,牵手老娘迎着夕阳,来享受世间最难得最宝贵的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