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
1925年,杨立仁行刺北洋政府要员的计划因弟弟杨立青的顽皮而失败,生来性格相冲的兄弟俩先后背井离乡前往广州找寻各自的前途。兄弟俩在“四一二”后各自选择了不同的阵营,隔阂日渐加深……
历史的进程见证了分分合合的兄弟相争,历史的选择印证了殊死较量的胜负成败,历史的发展期待着血浓于水的民族统一。
[上期回顾]
立华没想到瞿恩已经同别人结了婚,而且还有了孩子。林娥生下孩子后,迫于形势,只得辗转来到江西,她的孩子则由立华收养了。长征贵州途中,军委三人小组研究决定,让立青的红三军团九师奔袭遵义,召立青到红军总部下达这一命令。在总部,林娥告诉立青,瞿恩在赣南被俘了。
秋秋要去解放区
解放战争进行得如火如荼,上海的一些进步青年纷纷通过各种方式前往解放区。秋秋也和几个同学商议着要到解放区去,而负责安排此事的联系人正是瞿恩和瞿霞的母亲。
秋秋生怕路上有什么意外,于是让费明去立华那儿拿几件首饰出来,以备不时之需。费明拿了首饰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正赶上梅姨到处找秋秋,面对梅姨的询问,费明犹犹豫豫地回答说不知道。
秋秋从费明那儿拿到首饰回到瞿母家中。瞿母松了一口气道:“丫头,你去哪儿了?”
“奶奶,我侄儿来给我送点盘缠。”
“丫头,你到了我这儿,也就到了组织了。到了组织这儿,就得有纪律约束了,我没批准你,你是不能出去的。太危险了,你知道吗?”
秋秋也不回答,只是递上手绢包:“奶奶,你看够了吗?咱七个同学呢,三个演话剧的,两个弄舞美的,一个作曲的。我们做演员的,会表演,可作曲弄美术的不会,万一在关卡那里暴露了,不得花钱吗?”
“你倒想得挺细……”说着,瞿母打开手绢包,映入眼帘的正是当年让瞿恩送给立华的那对翡翠耳坠,心中一惊,问道:“丫头,你这哪来的?”
“我姐的。”
“你姐姐?她叫什么?”
“杨立华呀。”
“立华是你姐姐呀?”
“您认识?”
“岂止是认识呀。刚刚来的,是叫费明吗?”
“是呀,是叫费明,你也认识?”
“丫头,我就是费明的亲奶奶。”
秋秋听了,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走还是留,立华和董建昌意见不同
几日后,徐蚌会战以国民党惨败而告终,北方的傅作义也拱手让出了北平。立华回到家,董建昌跟立华谈起了对于以后的安排,董建昌建议立华带上全家一起到湖南去,说是这样对于杨廷鹤来说也算是叶落归根,相信老爷子会愿意的。
可立华却冷冷地说:“你不是要学傅作义吧?”
“那又怎么了,傅作义还是仗义的,如果他坚持要打,北平那座千年古城早就毁于战火了。”
“我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我们就算说好了,你等我的电报。”董建昌说着意味深长地看着立华。
董建昌挽起风衣,继续道:“我得走了。有一笔款子存在老关系那儿,今晚说什么也得取出来,运往长沙,这年头无钱不聚兵呀。你也早点准备,懂了吗?等我的电报。”
董建昌说完,贴贴立华的脸,拉门走了。
立华怔怔地看着董建昌走了出去,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么多年了,他有他的自由,自己从没束缚过他。想起来自己和董建昌倒像是电车上的一对乘客,仅此而已,他那套自己学不了,自己对他也很不屑。
离开大陆前,立华给弟弟写了封信
时光荏苒,上海的外滩伫立在明媚和煦的阳光下有几个月了,虽然已是冬天,这个城市却比任何时候都显得温暖,这已经是一座共产党接管下的城市。
立青带着林娥、孩子以及一身解放军服装的秋秋顺着墓道走来,不久,他们在一坟茔前站住,不太显眼的青碑上刻着:杨廷鹤先生之墓。
立青磕头了,林娥、秋秋也随之磕了。立青率先站起,回身看去,他看见了瞿母、瞿霞和穆震方。立青走到瞿母面前:“瞿妈妈!”林娥则与瞿母相拥:“妈妈!你也来了?”瞿母捋捋林娥额前散乱的头发:“怎么能不来呢,立华离开上海托付我的。我最困难的时候找她;她最困难的时候,也找我。这就是杨家和瞿家的关系,二十多年,从来如此。让我看看孩子。”
林娥拨开襁包,婴儿安详熟睡。瞿母说:“费明有妹妹了。这就好,不仅我们这一代人有血缘连着,下一代人血脉也连着呢。立青啊,立华临走带了封信给我——让我转给你!”她掏出信,递给立青。立青展信阅读。
立青:
给你写信这会儿,上海市内的枪声忽然停了下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还是契合了父亲生前的意愿。
我们的父亲爱他所有的孩子。我时常惊叹于我们的父母能把自己的爱一份份公允地分出来,让每一个孩子都能得到其中的一份。他们是怎么能办到的?我始终想不通。
我和立仁埋葬了父亲,也埋葬了这么多年一直默默陪伴着我们的父爱。事起仓促,我只能将坟址托瞿妈妈转告。唯一值得欣慰的,老爷子走得很棒,干干净净,神志也安详。
立青,我和立仁就要上船了,此时的心情一如《红楼梦》所说:白茫茫大地真干净,飞鸟各投林。
别了,我的亲人们!
我本想再多说几句的,可立仁在催我了,他还是那副老脾气,什么时候都要掌控一切。
真的,立青,在我的两个兄弟里我的感情从来都偏向于你,这是因为我们都想做这个家的叛逆,觉得它封建得可以,压抑得可恶。可轮到我们在外厮拼得精疲力竭,再回到这里,你会发现家还是家。父亲的固执不再为我们所讨厌,反而让你觉得冷静清醒,你会细细地去体会他那老式做派中深厚的文化传统,和不变的道德温馨,正是它们凝聚了家庭的亲情,让家庭变成一叶方舟,治疗时代风暴所给予我们的种种伤痛。
如今,这个家不存在了,注定了要断成两截,天各一方,中间是滔滔的大海。我不想流泪,只想说,珍重吧弟弟。
又即:姨在我身边痛哭,说,父亲去了,她已经一无所有了。我现在才知道,我们的继母是多么爱我们的父亲,她从自己的姐姐手中接过这份情感,能够珍惜至今,亦属大德。让秋秋放心,我和立仁会把她当成自己的亲生母亲。
最后的话是说给瞿妈妈和林娥的:太对不起你们了,我把费明带去对岸,我不能没有他。谢谢你们这么多年来把这份人间最好的感情无偿地给了我,并小心地呵护,也是大恩无报,我心知肚明。
别了,我所有的亲人们,我爱你们。
立华草书于登船前夜。
立青小心地将信函放在墓碑前。
尾声
二〇〇五年初夏的一天,灿烂的阳光,外滩建筑群,历经沧桑,仍以万国建筑博物馆似的风格向人们昭示着城市的历史。马路上,车辆如梭、人流如织。
黄浦江上依旧行驶着各式轮船,只是不远处,浦东陆家嘴新崛起的摩天楼和地标性的东方明珠电视塔,让这个地方相比过去,显得更加气派和现代化。
一个巨大的电视显示屏在播放新闻,许多路人驻足望去。
“……现在中国共产党总书记胡锦涛已经来到人民大会堂东大厅,他沿着红地毯走来并站下,微笑地等候……各位观众,请注意,现在中国国民党主席连战先生乘车已经到达大会堂东大门。连战先生已经沿着红地毯正在走向早已等候在这里的主人。各位观众,胡锦涛总书记已经向连战主席伸出手来。双方的手握在一起。他们互致问候。面向记者。这是跨越历史的握手,这是跨越海峡的握手,为了这一天,全球的炎黄子孙等待了半个多世纪……”
站在马路上的行人们在凝神看着,一位老人看着荧屏感慨地说:“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这位老者来上海已经四年了,准确地说,是回到上海四年了,他就生长在上海,上海解放前夕,跟着母亲、舅舅去了台湾。老人的舅舅一九九六年病逝于台北,母亲二〇〇一年也病逝在台北,老人一直记得母亲在离开上海时说过,其实,她并不想离开,想留下来看这里的沧桑巨变。于是,他带着母亲的愿望重新回来了。
老人还有一个舅舅是个将军,一九八八年病逝于北京,叫杨立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