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诉人:蒋再萍
执笔人:徐印
1959年,我还是个15岁的小姑娘,天真烂漫得很,正遇上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政府带着歌舞团来南京招人。招人先去北京培训,学俄语,学外交礼仪,培训结束接待苏联专家,条件相当诱人。
大大咧咧的我成了“月亮公主”
当我看到满台的新疆歌舞是那样勾人心魄,不容分说,我坚决要求到新疆。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当我们从北京培训完回到乌鲁木齐时,苏联专家已经撤走,我们原定的工作落了空,但是,我们仍旧被安排住自治区政府——八楼。八楼是当时的地标式建筑,在乌鲁木齐是最气派的,我们学员实行封闭式管理,待遇按外事部门的规格,特优裕,经常有机会观赏大型歌舞表演。而且,我们学员里也有不少能歌善舞的维族青年,我抓紧一切机会向他们学习舞蹈动作,既虚心又肯下功夫。
我天性大大咧咧,他们常说我不像南方人。在他们印象中南方人比较精,我则无心计,与人比较好处,所交维族朋友特多。他们还给我取了个好听的维族名字:“阿依木汗”,意思是月亮公主。
在新疆,我过得乐滋滋
偶尔上级也组织我们下农场参加劳动,住在简陋的工棚里,睡在大通铺上,换了生活环境,我却开心得很。有天晚上,有男学员约我们到附近生产队去偷葱,我们几个女孩子就屁颠屁颠地跟着去了。男的用坎土镘(新疆的常用农具)在大葱地里,一下一下地刨,我们在后面捡,结果慌慌张张丢了一路。
第二天被人家追踪而来,告到我们单位,于是就排查,幸亏男学员很仗义地承担了责任,把我吓得可不轻!说来好笑,那天偷的葱,是借了人家男人洗脸洗脚用的盆子煮了吃的,也没放油盐等作料,却感到香喷喷的,好吃得不得了,至今都难忘。
大约待岗一年后我们全分配到了基层,我被分到邻近乌鲁木齐的昌吉电机厂。我干过车工、会计,工作上不讲条件,逢年过节每当有文艺会演,我都少不得要献上几个节目,而且常常获奖。维族朋友对我这个“月亮公主”更是没说的,只要有婚庆、割礼都要邀我去做客。即使在“文革”期间,维族民居内,深受群众喜爱的“麦西莱甫”(即维吾尔族的一种群舞)照样通宵达旦地跳。
心灵手巧的维族妇女用可可粉做成蛋糕、小甜饼,还宰羊做抓饭款待客人。我的生活习惯也渐渐“维化”了,吃惯了羊肉,竟与猪肉“绝缘”了。我也邀请维族朋友上门,买来羊请他们宰杀,让他们掌勺,用维族方式回请他们。那时“西部歌王”王洛宾还在蒙难,但他的三个儿子都和我们处得很好。
回到南京,我还跳新疆舞
1995年我退休后回到故乡南京,每逢双休日我都要与一群六十年代支边的南京知青,在玄武湖畔晨练新疆舞,我还编了一套舞蹈组合动作,供大家练习。
后来我担任了省老年大学舞蹈班的教师,我根据维族古典乐曲“乌孜卡那木卡姆”编碟子舞,教大家跳,大获好评,还上了电视。前些天,我与两个班的学员进行汇报演出,反应十分热烈,以至下学期报名已爆满……
看来,我这辈子要跳到跳不动,才能歇下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