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
小说把一栋极为平凡的公寓楼当做主舞台,领衔主演就四个人,上下左右比邻而居。他们用最嬉笑怒骂的方式过着最简单的生活,但这四个人又神神叨叨得让你有点难以置信,于是交缠成网的爱情与友情,以及“近爱情”和“近友情”就那么彼此关联起来了,直到最后一刻大家互道珍重的时候,所有被那些温暖的细节感动的人,才会克制不住地放声大哭起来。
所以当你确实在圣诞新年情人节这三个接连涌来的节日里,感到无所事事、无聊的时候,倒的确能从这本书里找到一点安慰。身为时装评论人的吉良,素日写多了各类跟华服锦衣有关的文字,这次他却故意写得一点也不摩登时髦,甚至于那些宅男腐女们都会看得很起劲——他这次真的说到做到。
女人很麻烦
人什么时候会感到寂寞呢?
比如,晚上回家的时候吧。没有光线,灯打开的话,房间还是早上出门的样子。读过的报纸放在原来的地方,洗衣篮里的衣服也都没有洗,早上没来得及刷的碗还油腻地躺在洗碗池子里。
这个时候就会开始想了:啊,原来我是一个人的呀。
其实,我并不讨厌一个人的生活。甚至于,有时还很庆幸。
庆幸的心情大多发生在打电动打到三更半夜也不怕有老妈来查房,从网上下载了最新的AV连续捧着爆米花看三个钟头都不需要担心女友的巡视,即使把有着浓重个人气息的内裤丢到沙发上也不会尴尬于保洁阿姨的清理。
总之,我所庆幸的重点可以归纳为一个,那就是我不用跟女人一起生活。女人,真的是很麻烦的动物。
然而就像刚才说的那样。我毕竟还是会感到寂寞的。所以,就算女人是很麻烦的动物,我偶尔也会想念她们。就像我每隔半年都会很想去动物园隔着笼子看河马一样。
你们大概觉得河马是很温驯的动物。可我偏偏觉得它很凶悍。因为我从小学到高中,总是会被不同的女同学欺负。不是被强迫帮她们代写功课,就是周末得陪她们约会。最可恨的就是跟她们在一起,我永远也别想一个人安静地享受完整包的零食。
这些女同学的嘴都很大,才可以让我终生难忘地留下她们咀嚼个不停的模样——对,就像是被选择了循环播放的DVD一样,她们留给我的画面,只是重复地咀嚼这个和咀嚼那个,咀嚼完所有食物后又不甘心地开始咀嚼手指的景象——而且,要命的是,她们都姓何。或者,姓马。尚蒂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问过她关于姓氏的问题。
深夜一女子来访
“我可以做你的邻居吗?”
这个戴着黑框眼镜,穿着粉色格子睡衣(不得不说一下,那种因为洗了一百多遍,逐渐褪色的粉红,真的应该入选世上最可怕的颜色之一),用一根橡皮筋把头发奇异地绑在头顶成为朝天辫的女生,在半夜十二点来敲我的门,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张嘴就像是幼儿园小朋友“我可以跟你做朋友吗”般的幼稚。
“你姓何吗?”我问。
“我姓尚。”她回答。
“那……你姓马吗?”我问。
“我姓尚!”她回答。
“那我允许你做我的邻居。”我把门关了起来。嗯,去厨房泡碗面,然后接着打游戏吧。
“等等。”她一把挡住了即将闭合的门。力道不小,吓了我一跳。
“你要做什么?”我下意识地摸了摸下身。还好,今天的牛仔裤是名牌,应该没那么容易撕烂。
“作为新结交的邻居,参观一下是应该的!”她用右手的中指推了一下鼻梁上几乎占据她脸部面积1/2的眼镜,径直走了进来。我开始紧张起来,下意识地拦在了厨房的门口。
“一般来说,男人都会挡住卧室不让女生进的。”她一把将我拽开,力气奇大,“厨房有什么?”“难道有死尸?!”她闯进厨房的时候无意识地加了一句。
我本能地哆嗦了一下,目标很明确地冲着死尸而去,不只是我很心虚,也油然地察觉到这个女人身上飘散着一种危险的气息。而且,不晓得是不是我的耳朵出了问题,她的语气听起来……很兴奋?
但我担心的是,厨房里即使没有死尸,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躺在切菜板上的,是一根手指。一根成年人的中指。
她打开了厨房的灯。聚精会神地开始看那根中指。
“这……是胡萝卜……”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已经死了超过一年了。”她摸了摸喷在洗碗池边缘的血,放在鼻子前闻了闻。
“不……可能……”我继续颤抖。因为晚上才刚刚把他的手砍下来。
“人类的死亡时间能从血液判断出来的上限,是一年。”她话音里满是藏也藏不住的喜悦,“超过一年,就很难判断准确的死亡时间了。”
我下意识地把落在厨房门口地砖上的菜刀拣起来,冷冷地盯着她专心致志看那根手指的后背。
她却突然一转身,就从我身边擦肩而过,眼镜后面透着似有似无的笑容。“晚安,好邻居。”她轻车熟路地绕过客厅地板上散落着的啤酒易拉罐直接走向大门,轻描淡写地冲我挥了挥手打着招呼,轻盈飘逸地从门缝里钻了出去,并轻而易举地替我把门反手带上。
电梯里的美女
昨晚新邻居的莫名到访,多少给我留下了一点不舒服的感觉,直到今天早上刷牙的时候也都还是心里毛毛的,一想到她临走前的神秘笑容,就连后脊梁也在发寒。
进了电梯后,我才发现电梯里已经有一个人了。一个约莫二十来岁的年轻女生,穿着干练的职业套装,头发好看地蓬松并微微卷曲着,染了一点点茶褐色,很自然地披在肩上。她饱满的嘴唇涂过口红,颜色不艳也不会太素,勾勒出清晰的唇线。眼睛大而富有神采,睫毛很长并整齐地向上翘起,看人的时候哪怕只是一瞥,也似乎觉得她在聚精会神地打量。无可否认,这是个美女。
她见我冲进来,微微有点讶异。下意识地往电梯里挪了挪位置,下巴略抬高,注意着我有点急躁地不断用手指敲打电梯的关门键。“电梯不是电视机,你就算用力敲它,它也不会突然就显示出中央一套。”电梯门关闭的一刹那,她在我身后说道。
“是啊。”我刚一张嘴就后悔了,这种毫无意义的寡淡回答,只能让刚起步的对话陷入就此中断的窘境。眼看电梯已下降到了三楼,我因失去与美女交谈的机会而由衷失落的表情也上升到了脸的一半,她反倒又先开口说话了:“上帝。”
我愣了一下,随即毕恭毕敬地双手合十,冲她作了深深的一个揖:“阿弥陀佛。”
这回轮到她微微发愣了,两秒钟过后,她似笑非笑地解释道:“我是说我的名字叫尚蒂。高尚的尚,昆汀-塔伦蒂诺的蒂。”哪有人解释自己名字的时候会用“昆汀-塔伦蒂诺”这么偏门的外国人的名字做注解的。
然后她把ipod的耳机从耳朵上摘下来,似乎是怕音乐太大声会错过我说的话一样。摘下耳机后还顺便理了理两侧肩膀上的头发,动作轻巧而优雅。
美女与丑女的区别就在于:美女拂发是见花见月见风雅,而丑女拂发则是头屑头屑白花花。
“哦,谢凯。”我忙不迭地也把自己的名字告诉这个刚刚让我见花见月见风雅的女生。听到了我的回答之后,尚蒂轻轻笑着,从我身边擦肩而过,率先走了出去。
不知出于什么动机,我下意识地冲她的背影喊了一句:“我不是宗教信仰者。”
她脚步微一迟缓,复又把耳机戴上,闪身从楼栋的大门走到了小区外面。
被说话的工夫一耽搁,那电梯门就又猴急地要再关上。我反应过来自己也得抓紧时间出去赶地铁,可手指还没碰到开门键,从外面伸进来的一只手已经抢先把即将合拢的门给拉开了。
“连信不信宗教都要这么大张旗鼓地宣布,谢凯你的行事原则可真不低调啊。”
站在电梯外的,是一个笑起来连蜡烛都要融化的男子。他穿着一整套的运动服,额头上还挂着几颗没擦掉的汗珠,像是刚从外面跑了几公里回来的样子。
“刘浪,早上好。”我先是礼貌地冲他打着招呼。然后目瞪口呆地盯着他右手的手指。
刘浪。住在我楼上,也就是七零四号房的住客。他搬来并不久,其实才刚是这一两天里的事情。我们也是在电梯里相遇,但他第一眼就叫出了我的名字,可我印象里却没有他这么一个大学同学,于是他就到我家里跟我“叙旧”。
刘浪坐在我家的地板上,眉飞色舞地跟我描述着大学的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