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汤莉是爸爸的掌上明珠,但是自从爸爸和电视台的女主持人司马栖好上以后,汤莉感觉到爸爸离自己越来越远了。假期到来,爸爸和女友到青岛去旅行,汤莉一个人窝在家里。就在这段时间,一个叫汤妮的女孩找到了汤莉,并自称是她的双胞胎妹妹。汤莉陷入了从未有过的困惑。
[上期回顾]
在左岸咖啡馆,汤莉见到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女孩名叫汤妮,她说自己是汤莉的妹妹。汤莉大吃一惊。实际上,汤妮的确是汤莉的妹妹,在姐妹俩很小的时候,爸爸和妈妈离婚了。妈妈带着汤妮去了德国,在那里,汤妮有了一个新爸爸。长到15岁时,汤妮提出要来中国找爸爸,妈妈勉强同意了。借着网络,能干的汤妮居然找到了关于爸爸的信息,然后来到了中国。
汤莉是唯一被蒙上眼睛的人
汤莉和汤妮在咖啡馆的角落里坐了下来。汤妮有点可怜汤莉。她觉得爸爸妈妈和她们像是在玩一场游戏,而汤莉是这四个人中间唯一被蒙上眼睛,不知道真相的那一个。这对她实在有点不公平。汤妮只能从头说起。她说父母婚姻的破裂,说自己在德国的家,说妈妈的日常叹息,说她在谷歌里的寻找。她知道得也不是很多。她努力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告诉汤莉。
汤莉默默地听着,眼泪慢慢从脸上流淌下去,一直淌到嘴唇上,有点苦,也有点涩。汤莉从小是一个广西保姆带大的。这个保姆姓马,汤莉习惯叫她马马。当汤莉问她妈妈在哪里的时候,马马总是回答:你妈妈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她不会回来了。你不要再想她。汤莉去问过爸爸,爸爸的回答跟马马的一模一样。
“我们的妈妈,她长什么样子?” 汤莉盯着对面那双跟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小心地问。汤莉的身边有一张妈妈的照片,是黑白的,是汤莉10岁生日的时候爸爸送给她的。照片上的妈妈年轻美丽,黑色的长发在太阳下像丝绸一样闪光。美得让她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有一次路小敏在她那里玩,翻到这张照片,随口问了句,这是演什么的啊,过气明星吧。汤莉气得一个星期没有理睬路小敏。妈妈是她心里的一个秘密,她不愿意跟任何人分享。
汤妮从桌子对面走过来,坐到汤莉的身边。她亲昵地搂住汤莉的肩膀,把一张照片放到汤莉面前。这是一张汤妮和妈妈最近的合影。照片上的妈妈美丽高雅,很亲昵地搂着汤妮的肩膀,对着镜头微微笑着。从侧面照过去的阳光,把她脸上细碎的皱纹衬托得像生动立体的花纹。她已经不年轻,但她仍然很美。哦,这就是她的妈妈,她们的妈妈。
“那你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离婚呢?”汤莉问妹妹。“我也不知道。”汤妮很抱歉,很后悔自己当时心太软,没有追根究底,“妈妈也没跟我说清楚。”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孩子做了错事要承认错误。大人做错了事情根本就不愿意让孩子知道。她们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我们的妈妈,她现在是,是一个人生活吗?”汤莉终于问出了存在心里很久的问题。
当然不是。妈妈那么漂亮的女人,怎么会嫁不出去?汤妮告诉姐姐,刚到德国不久的一天下午,妈妈抱着很多书从大学的图书馆出来,最上面的那本书突然滑到了地下。妈妈低头去捡,手里的那摞书一本接着一本地滑落到地上。这时候大学有名的独身主义教授刚好路过,就蹲下来帮她捡书。那是冬日的下午,正刮着风,妈妈的头发被吹得乱七八糟。在他的帮助下,妈妈重新把书摞到一起,她把被风凌乱地散落到脸上的头发撩到一边,抬起头向帮助她的人嫣然一笑。
那一刻,一道浅浅的阳光突然从密集浓厚的云缝里透出来,柔和明媚地落在妈妈的脸上。教授看得目瞪口呆,以为自己到了天堂。他不仅放弃了独身的主张,而且还心甘情愿地给三岁的汤妮当上了爸爸。
汤妮说得绘声绘色,就像她当时躲在一边亲眼看到一样。
汤莉终于和妈妈说了第一句话
“为什么那时候我归了爸爸,你归了妈妈呢,这是怎么决定的呢?”汤莉从黑暗的海洋深处一点一点慢慢浮起。汤妮很心虚,赶紧打岔,她搂住汤莉的肩膀,举起手机,“来,笑一笑!”她自拍了一个和汤莉肩并肩的合影。然后一边飞快地按着号码,一边说:“我这就发给妈妈,她会高兴得疯掉!她还不知道我是回来找你们的。”
汤妮把照片发出去,把手机放回桌上。一时间,两个女孩不再说话,低下头,全神贯注地看着那小小的诺基亚。真难想象,那张照片正从一个通讯卫星发送到另一个通讯卫星,穿越千山万水,到达世界的另一个地方。这一刻好像很长。就在她们开始失望的时候,诺基亚在桌子上轻轻地滑动起来,就像一个有生命的小动物一样。汤妮看一眼号码,欣喜地喊:“是妈妈!”她把手机放到汤莉的手里,“你快叫她妈妈啊?”
“妈——妈?”汤莉迟迟疑疑地喊了一声,嗓子里突然被什么哽住了。“我是汤莉。”她尽量说得很平静。“汤莉?”电话里传来那个声音,柔和的,带点沙哑的,充满磁性的女人的声音,那个汤莉从未真实听过,却也从来没有忘记过的声音。十多年岁月的空间,在这一瞬间轻捷地穿越了过去。
“汤莉,汤妮真的找到了你。你,好吗?”妈妈的声音充满了惊喜。 汤莉说不出话来,她用手背擦着淌下来的眼泪,摇摇头,把手机给了汤妮。她从来没有想到会这样跟妈妈进行第一次对话。
“现在是汤妮。”汤妮把手机接过去,“对不起妈妈,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我就找到了他们。我回头跟你仔细聊好不好?全球通很贵的。”
“你把手机给姐姐,我还要跟她说句话。”妈妈命令汤妮。汤妮翻翻眼睛,尽管不情愿,但还是把手机给了汤莉。汤莉已经镇静下来,“我在听,妈妈。”
“汤莉,妈妈很高兴你长大了,这么多年来妈妈一直想你。”
“我知道,妈妈,谢谢你!”这么多年,汤莉一直在等待这一刻。可这句话不应该从那个小小的机器里说出来。
汤妮帮汤莉合上手机。她迫不及待地说:“现在你给我爸爸的手机号!”
“不,决不!”汤莉的声音一下子像掉进了冰窟窿里。她的爸爸,这个唯一有可能告诉她真相的人,这个抛弃了她,带着女朋友一起去度假的人,突然活生生地出现在汤莉的眼前。这一刻她突然发现自己是多么恨他。
“为什么不?”汤妮有点扫兴。汤莉沉默了一会儿,冷淡地说:“我讨厌他,我不想跟他说话!”
汤妮的法国腔把秦天吓了一跳
“小姑娘们,如果你们要说话,就出去说。不想出去,现在该点饮料了吧?”那个白衬衣黑领结的男孩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啪”的一声,把一本大大的饮料单摔在她们的桌子上。
秦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这两个红衣服女孩子今天把他弄得头晕。当第一个女孩子走进来时,他心里就嘀咕,这种小姑娘怎么也走到这里来。他冷眼观察着她。那女孩子一点不怯生,很老练地走到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了下来。秦天猜想,大概是因为外面下雨,进来躲雨的。这种人一般是很不受欢迎的。秦天会客客气气过去,死活让他点些什么。可那会儿客人少,又是个小姑娘,就让她坐一会儿吧。所以秦天没有过去催她点饮料。过了一会儿,门口又走进来一个红衣女孩。这让秦天大吃一惊,这小姑娘怎么跟刚进去的那个一模一样?
等那两个女孩子走到一起的时候,秦天几乎以为自己在镜子里看花了眼,把一个看成了两个。他是深度近视眼。在大学上课的时候戴眼镜,在这里打工的时候不戴眼镜。反正来的人他都不认识,只要不把钱看错就行了。他靠在吧台,远远地看了好久,直到两个人并肩坐到一起时,他才肯定那是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子。这两个女孩子又哭又笑,又打电话又聊天,还真把这里当成了家。眼看着咖啡馆的客人渐渐多起来,秦天终于忍不住了。
“你这么凶啊,我们不喝了!”汤妮最讨厌男孩子对女孩子凶头凶脑。
“不喝就不喝,这本来也不是你们来的地方。”秦天懒洋洋地说着,把饮料单收了起来,“麦当劳肯德基才是你们应该去的地方。”
听他这么一说,刚刚站起来的汤妮又坐了下去,“为什么我们就不能来这里?”汤妮示威地说,“两杯拿铁咖啡!”“拿铁咖啡”她是用字正腔圆的法文说出来的,把秦天吓了一跳。别看这里来过很多海归,但很少有人把左岸的看家饮料说得这么纯正。不能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