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他的心意,好比星星对月亮,是人都看得懂。他又何尝不懂呢?他咳嗽,她在他抽屉里放止咳药;他喝普洱,她便成了忠实普洱迷;他姓柳,她的网名便是“梦梅”。
她也隐约听说他有女友,不过她没见过,他从没跟她提起,所以她宁愿认为这是一则“假新闻”。虽然他一直刻意与她保持距离。
一次庆功宴后,混杂的人群中,他突然抓起她的手:“我们去兜风吧!”只要他愿意,他随时能抓到她的手。那个宁静的冬夜,在她记忆中却充满电闪雷鸣。路上他一言不发,她则一会儿想哭,一会儿想笑,望着前前后后的尾灯,不知今昔何年。不知兜了多久,他把车停在一处幽静的路牙上,甚至有些粗暴地揽过她的肩膀,深深拥吻了她。
她的记忆中,充满了他发散出来的酒气和男人特有的气息,这让她醉了很多年。他死于当晚回家途中的车祸,她常常想:假如他还活着,那么第二天,他们会轰轰烈烈地相爱,还是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呢?这个问题困扰了她很久,直到她忧郁症治愈,从医院出来。
事实是自始至终,她连当众表达哀伤的权利都没有。追悼会上接待众人的是一个哭得不成样子的黑衣女子。人们说,这就是他传说中的女友,更是他领证一年的合法妻子,腹中胎儿,刚好两个月。
和一个死人计较大概没什么必要吧,她也没这个资格,因为她和他之间发生的,不过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与爱无关的庸俗故事,连一夜情都不算。这是她崩溃的由头,她渐渐明白,她为之兴奋昂扬、视作灵魂能源的那个吻,对他来说,很可能就是一次简单的身体接触。他若活着,尴尬是唯一结局。而老天的玩笑开得过了火,人世间放肆逍遥着的男男女女,只挑他付出生命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