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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 年 12 月 7 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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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寻失落的性爱盛宴
  准确地说,法国女作家贝诺尔特·克鲁尔在她的小说《心航》中讲述的并不是一个“绝美的爱情故事”,而是一个有关女人身体和欲望的故事。之所以将爱情故事与有关女人身体和欲望的故事区别开来,是因为讲述一个单纯、浪漫的爱情故事显然并非贝诺尔特·克鲁尔的写作初衷,而讲述女人的身体和欲望的故事,才是一位女权主义者借以宣扬个人自由与自我解放的主题所在。两者有着绝大的差异,根本不容混为一谈。

  两个来自不同的阶层、且地位与身份都有着绝大悬殊的男女,却陷入了一场旷日持久的爱恋之中:一个是终日在拖网渔船的甲板上辛苦劳作的男人,一个是在笛卡儿阶梯教室里学习历史与古典文学专业的女人。他们看似格格不入,婚外恋却维持了数十年。而吸引他们远涉重洋赶赴幽会的,是一场又一场销魂的性爱盛宴。

  如果说小说的女主人公乔治与男主人公高文之间长达数十年的婚外恋是真挚的爱情,就连乔治本人也不相信。以她的阶级优越感,她根本不可能屈身下嫁给渔民高文,但她也不愿意放弃尽情放纵自己身体的机会。在乔治看来,生命所能够给予人类的美好瞬间本来就已经太少,所以她无法抗拒完美的性爱,不惜追求“颇有罪恶感的愉悦体验”。

  然而乔治和高文毕竟不是生活在真空之中,他们有各自的生活圈子、各自的家庭,世俗的力量在他们的身上留下了深刻的烙印,想在婚外情中真正做到心无旁骛又谈何容易?因此他们贪恋对方的身体,又常常徘徊在灵肉两界的撕扯之中饱受心灵的煎熬,也只能将幽会安排在远离两人生活圈子的异国他乡。只有在那些完全陌生的地方,他们才能够顺利地摆脱原来的角色,进入另一个角色,才能够扒下阶级的差异与身份的外衣,真正还原为以性爱为目的的、赤裸相对的男人和女人。

  在当代法国文坛,贝诺尔特·克鲁尔被媒体称作女权主义作家,而享誉文坛的《心航》,则毋宁说是一位女权主义作家的心灵秘史。显而易见,贝诺尔特·克鲁尔之所以会以小说的方式设计出一个纯粹的性爱乌托邦,绝非只是为了讲故事。她其实是借一个香艳的性爱故事宣扬自己的人生理念,为女人生理欲望的合理性辩护,并以之与男性历来独享的性爱特权分庭抗礼。

  贝诺尔特·克鲁尔认为,既然男人的生活可以偏离轨道,女人的生活也同样可以偏离轨道,这不是一个是否符合社会道德的问题,而是用以衡量女性自由与男女平等的标尺。她为小说主人公的婚外情寻找了一个超乎性爱之上的理由,即“大自然的旨意”,她公然宣称“有时必须懂得对别人不忠才能保证对自己的忠诚”,甚而将这种与世俗道德明显相悖的观点命名为她个人的“人道主义”。

  在我们早已默认了的男人拥有偷情猎艳特权的现实世界中,贝诺尔特·克鲁尔的小说至少在文学世界中,以自己特有的方式回敬了男人,试图找回女人失落的性爱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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