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我们一家5口挤在20平方米的小平房里，合吃一碗馄饨，分一根油条，日子虽苦却很快乐。因为，我们一家人总是相亲相爱！

　　如今，我们的日子都奔小康了。我们各自都买了新房，还不止一套，私家车也开上了，然而兄弟情却淡了，大哥大嫂回家越来越少。

　　沧桑的母亲流泪了，她希望孩子们常回家看一看，盼望一大家人能团聚！

　　一家人吃一碗馄饨

　　小时候，我们家很穷。我的父亲是一名普通的工人，母亲没有工作。一家5口，全靠父亲微薄的工资养活，生活十分艰难。

　　父母生了3个孩子，全是男孩，饭量特大。在计划经济年代，大米是限量供应的。为此，母亲每次领到粮票，会把买大米的机会让给别人，她只买中熟米，因为这种米“出饭”（同样一斤米，煮出来的饭看上去多）。然而，即使这样，我们一家人还是吃不饱肚子。逢“青黄不接”时，母亲就迈着小脚走碎步，到处做点小买卖，来补贴家用。每每此时，父母只吃一些杂粮，把米饭留给我们兄弟仨。

　　记忆中，有两件事让我终生难忘。有一次，我们兄弟仨把米淘好，放上煤炉，就迫不及待出去玩了。父亲回来之后，发现稀饭早就沸腾了，米汤溢到地上，积了厚厚一层。“哎呀，可惜，太可惜了。”父亲十分心疼，他用锅铲把地面上的米汤铲起来，吃了。

　　父亲在船舶公司上班，有一次不慎出了工伤，从脚手架上跌下来，摔成了骨折。母亲给他下了一碗馄饨，加强“营养”。可父亲只吃了几个，余下的就不肯再吃了，硬是要分给我们兄弟仨。“真好吃，你们也尝尝！”我们一人吃了两个，又端给母亲。

　　大哥把好工作让给了我

　　在兄弟三个中，我排行老二。我们的家庭并不富裕，但兄弟感情非常好，大哥更是起到了“典范”作用。我印象很深的是分油条。一根油条一撕两半，一半给弟弟，另一半我和大哥再分。大哥给我的那一份，总是长一点。

　　1975年，大哥高中毕业，他本可以选择留在城里上班，恰巧我初中毕业了，也面临择业。按当时的政策，兄弟两个必须有一个要下放去农村。大哥义不容辞，把留在城里的好机会让给了我，自己下放去了农村。

　　此后，我被分配到南京饮食公司，这可是一份令人羡慕的工作，至少吃喝不用烦了。大哥则到了林场上班，条件要艰苦很多。

　　父母十分牵挂大哥，经常会烧点菜，想送给大哥。我也牵挂大哥，每次都主动请缨接下送菜的活。林场距离市区大约40公里，坐一趟车要8毛钱。为了省下这笔钱，我都骑自行车。来回80公里，我每个月都要骑一两趟，我是心甘情愿的，因为我真的很爱大哥。

　　成家后我们常回家看看

　　1979年，我们家的情况慢慢好转了。当时，我被调到同庆楼菜馆上班，不仅不用交粮票吃饭，还可以把饭菜往家里带了。大哥参加了高考，被南京工程学院录取，一边工作，一边读大学。弟弟也考上了技校。我们家可谓“三喜临门”。

　　1981年，我第一个结婚了。由于家中只有二十几个平方米，房子实在太小。婚后，我就搬了出来，住进了妻子单位分配的福利房中。第二年，大哥也结婚了，单位给他分了一套房子，他也搬了出来，不和家人挤了。

　　儿子一个个离开了身边，最难过的莫过于母亲，她觉得生活少了一点什么。轮到弟弟结婚要搬出去住时，母亲就哭了。“你们都走了，就剩我跟你爸爸，日子咋过呀？”母亲希望弟弟结婚之后，就住在家里。弟弟非常孝顺，他依了母亲。弟媳妇也十分通情达理，她同意与我的父母住一起。

　　其实，我和大哥也是恋家的人。那个时候，我们每逢周六，都会携妻带子一起回家，一大家人团聚一次。弟弟弟媳妇照顾母亲多，大哥心知肚明，他每次回家，会悄悄给母亲塞钱，我知道之后，也私下里给母亲钱。我们兄弟三个争着孝顺父母。

　　两套房子伤了兄弟情

　　1996年，我们用父亲的工龄，花了1万多元钱，买下了那间二十几平方米的房子，此外又买下了三汊河附近另外一套五十几个平方米的房子。因为弟弟跟父母住，房产证上写的是弟弟的名字。

　　2000年时，弟弟卖了五十几平方米的那套房子，得了10万元房款。后来，二十几个平方米的房子拆迁，补偿了三十几万元，弟弟一个人拿了。对此，我和大哥意见并不大。

　　弟弟和弟媳妇在一家单位上班，是双职工。他们结婚时，单位按政策应该会给他们分一套房子。由于母亲坚持要弟弟住在家里。弟弟和弟媳妇放弃了那套房子。此外，父亲从1982年就中风瘫痪在床了，26年来，我们都住在外面，照顾父亲最多的人，就是弟弟和弟媳妇了。父亲不知多少次在床上大小便，弟弟是个爱干净的人，每次遇到这种情况，他都不厌其烦帮父亲清理。弟弟还是一个特别有心的人，照顾父母亲非常尽心尽力。绿博园一开园，他就带母亲一起，用轮椅推父亲去看了一圈。地铁刚开通，他又带父母亲一起乘了个新鲜。

　　弟弟做了很多，房子给他我一点意见也没有，妻子有想法，但她必须听我的。大哥意见也不大，大嫂有一点不开心，她认为母亲太偏心了。也正因为这个事，最近5年，大哥大嫂回家的次数渐渐少了，甚至电话也少了。

　　其实，弟弟挺难过的。他私下还跟我说了：“我不想失去兄弟，愿意把这两套房款拿出来大家分。”

　　这个春节，我们能团聚吗？

　　父亲已经于2年前去世了。如今，最伤心的莫过于母亲。我记得，很久之前的一天，大哥回家探望母亲，走的时候，母亲目送了很远，等看不见大哥的时候，她流泪了。

　　去年，大哥大嫂春节没有回家。吃团圆饭的时候，母亲不停用纸巾擦拭眼角。她没有多说什么，但是我心里很明白她在想什么。过去，大哥不回家，我们一家人是不准动筷子的呀！

　　母亲有3个孙子，但每年除夕她却会准备4份压岁钱。当大家的面，她会给每个孙子一人一份压岁钱，私下里她还会“悄悄”多给大哥的儿子一份。这已经成了我们众所周知的“秘密”。可如今，大哥一家人都不来了。这份压岁钱，她再也送不出去了。

　　大哥和我，每人都有3套房子，我们还有私家车，日子真的今非昔比。弟弟的条件稍微差一点。我真希望大哥说服大嫂，不要介意父母给弟弟的那两套房产。我们都是哥哥，过去我们一直让着弟弟的呀。如今，我们再让一回吧。

　　每个星期，我都会给大哥打一个电话，天凉让他加一件衣服，问嫂子好，问侄儿好。我多么希望大哥也经常给母亲打一个电话。

　　大哥，这个春节，你带着大嫂、侄儿，一起回家过年吧，我们在母亲有生之年，多吃几回团圆饭。

　　（文中人物为化名）

　　快报记者 钟晓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