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体思想之曹林专栏】
一起矿难瞒报事件牵出的“封口费丑闻”越来越有意思了,跌宕起伏新闻频曝:先是记者戴骁军举报矿难后许多记者排队领封口费,然后山西省政府通报了6家收取封口费媒体的名单,公众惊奇地发现其中某中央级媒体的栏目竟是由安监总局主办,再就是该媒体公开喊冤称“未收封口费”,而举报者也称收封口费的媒体远不止6家。最新的进展是,相关部门称事件仍在调查当中,官方将根据进展通报新一批收取封口费的真假媒体名单。
(11月3日《中国青年报》)
相信随着媒体持续的“扒粪”和主管部门不断的调查,“封口费丑闻”的全部真相会渐渐浮出水面,所有的无良媒体和记者都会被钉上耻辱柱,一场矿难背后隐藏的所有妖魔和污垢都会暴露在阳光下——而这一切,显然首先应归功于举报者戴骁军,是他的职业性坚守捕捉到了那丑陋一幕,是他的不懈努力让丑陋曝光于天下,是他的举报推动着真相渐渐清晰。
可就是这么一个揭开丑闻一角的举报英雄,他眼下的境况很不好。他每天都会接到许多恐吓电话,这迫使他给自己和家人都买了一份人身意外伤害保险。他招来了许多“脏水”,有人在网上污蔑他是贼喊捉贼,自己没领上封口费便不惜出卖同行。他还在报社内部受到了孤立,其报社领导称戴仅是该报通讯员,与报社没有劳动聘用关系——也许这些都是戴骁军预料到的,从其决定举报那天起他就看到了后果,因为他的举报触动了许多人的既得利益、砸了许多人的饭碗,所以必然会遭遇报复。最让他寒心的也许是政府对其的冷漠态度,他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冒着巨大的风险、顶着无数的脏水举报了封口费丑闻,推动了政府的调查和真相的浮出,可至今没有一个政府部门向他说过一声感谢,没有一个官员公开力挺过他的举报行为。包括山西省政府在内的官方不约而同地闭口不谈戴的举报,集体与戴骁军保持距离,集体冷对一个举报英雄。
这确实是一个让举报者彻骨寒心的现实。按理说,也许谁都可以漠视他的正义之举,谁都可以昧着良心藐视他的举报——但政府绝不能,政府永远应该与捍卫公共利益、守卫道德底线的公民紧紧地站到一起,用援手给他以温暖和力量,让他感受到正义永不会被孤立,捍卫正义者永远不是孤独者。因为政府本就为公共利益而存在,政府权力就是为了捍卫公众的利益,而戴骁军举报“封口费丑闻”也正是为了捍卫社会正义,捍卫新闻职业不被沾污,他的举报起码应得到官方的感谢和嘉奖。
可显然,官方正集体有意识地与举报者戴骁军保持距离。山西省政府前几天在向社会通报封口费事件调查和曝光6家媒体时,又是说要总结教训,又是说要虚心接受监督,就是绝口不提戴骁军起到的作用。该省新闻出版部门在谈到这件丑闻时,又是说要规范新闻秩序,又是说要维护媒体公信力和新闻队伍形象,又是设立举报电话欢迎社会举报假记者,但就是回避对戴骁军的举报作出评价。
揭开了丑闻的盖子,推动了官方对丑闻的查处,为什么官方却集体有意识地与这个举报英雄保持距离,这是一个很有意味的现实。难道是因为举报者是一个潜规则的颠覆者?缺一声对举报者的官方感谢,官方与举报者集体有意识地保持着距离,这种距离一定让举报者感到心寒,让正义感到心寒。
(作者系《中国青年报》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