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
小说讲述北京琉璃厂百年老字号荣宝斋兴衰史,向读者呈现了荣宝斋大量鲜为人知的故事。小说中的历史不仅是荣宝斋的兴衰史,也是整个中国近现代史的掠影和写照;纪实与传奇间,还糅进了大量关于笔墨纸砚、字画古玩的文化常识;老北京颇有讲究的吃喝玩乐、民俗俚趣自然是俯拾皆是。
[上期回顾]
杨宪基被削职为民,离开京城,到芳林苑去种地修身养性了。这天,伊万受秋月嘱托,前来看望杨宪基并带来银子。就在伊万刚刚离开后,杨宪基被人捅了一刀。秋月答应跟伊万去俄国。张幼林非常失落。
幼林被人绑架了
地痞康小八和左爷坐在马车里,康小八问:“我说左爷,张家那幅什么画儿,真这么值钱?”左爷点点头:“我见过一次,是宋徽宗的《柳鹆图》,要是卖给洋人,能卖个大价钱,八爷,这笔买卖干成之后,您我都可以颐养天年了。”康小八思忖了片刻:“左爷,咱们说好了,一旦人绑到手,剩下的事就是你的了,我只管等着分银子。”马车继续向前驶去,他们商定了具体的劫持方案……
张幼林失踪后,左爷找到了何佳碧。自从那次救过幼林后,何佳碧和张家已经很熟了,幼林的妈很喜欢何佳碧。
左爷把茶水一饮而尽,茶碗放在桌子上:“何小姐,你不要误会,我是受人之托来见你,有人托我给张家带个话儿,说是张幼林张少爷让人绑票了。”何佳碧浑身一震:“是谁,谁绑了张少爷?”左爷往前凑了凑:“听说过康小八么?”
“张少爷现在怎么样?康小八打算要多少赎金?”何佳碧此时已经心急如焚了。“张少爷现在好好的,康小八对张少爷的命没兴趣,明说了吧,他惦记的是张家的《柳鹆图》。”
何佳碧稍微松了口气:“什么是《柳鹆图》?”“何小姐还不知道吧?那可是张家的传家宝贝,只要拿出《柳鹆图》来,康小八立马放人。”
她想了想:“张家要是不给呢?”“何小姐,张少爷的命可在人家手里攥着呢,要死要活一句话的事儿,你可得想好了。”左爷说完,又瞥了何佳碧一眼,就带着喽啰扬长而去了。
何佳碧匆忙赶到张家,张李氏听罢如五雷轰顶,赶紧差人请来了庄虎臣和张山林。不一会儿,霍震西也上门了。几个人商量了一番,决定先让一个人带着《柳鹆图》去见左爷,而且这人必须是左爷放心的人,否则无法探得幼林被关在哪儿。
“我去,行吗?”张李氏急切地问。霍震西摆摆手:“不妥。左爷和康小八都知道您是荣宝斋的东家,从绑票的角度考虑,嫂子您自己送上门儿去,有可能会使他们狮子大开口,因为绑票的手里又多了一个人质……”
“大叔,我去!”何佳碧推门进来。霍震西打量着她:“姑娘,这可有危险,万一……”何佳碧擦了擦眼泪:“大叔,别再犹豫了,还是我去吧,我刚才就想好了,用猪尿泡灌上红颜色,然后用针扎漏,挂在马车的车轴中间,这样每走十几步就会留下一滴红颜色,不留意根本不会有人注意,您可以带人顺着红颜色走。”
霍震西大喜:“姑娘,你可真聪明,这招儿连大叔这老江湖也不得不佩服,姑娘啊,大叔我看出来了,你喜欢幼林,是不是?”“大叔,我……”何佳碧羞涩地低下了头。
送走了霍震西和何佳碧,张李氏取出了《柳鹆图》,她抱着《柳鹆图》跪在了张仰山的牌位前,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絮絮叨叨:“公公,不是儿媳不孝,梦林就留下这么一根独苗儿,眼下要是不拿出《柳鹆图》,幼林就没命了,这是用画儿救人呐……公公,您可别怪我,我这心里也不好受呀……”张李氏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没完没了,庄虎臣在院子里等得着急,他走进来,轻声说道:“东家,您别着急,咱不拿真迹去。”张李氏一听,赶紧回过头来:“虎臣,你说什么?”“我已经找好了人,花点钱仿一张。”
张李氏如释重负,她站起身把《柳鹆图》交给庄虎臣:“虎臣,那就拜托你了,赶紧吧!”庄虎臣接过《柳鹆图》,匆匆离开了张家。挂在马车车轴中间的猪尿泡摇晃着,隔几步远就流出一滴红颜色,忠实地留下标记。
张幼林娶何佳碧过门
不大一会儿,一个喽啰进来报告:“左爷,张家送画儿的人到了。”左爷站起身:“让他们进来!”片刻,喽啰带着何佳碧、庄虎臣走进来,左爷一眼就盯上了何佳碧手里的楠木盒子,急不可耐地问道:“何小姐,你手里拿的是《柳鹆图》吧?”
“是啊,我们把《柳鹆图》带来了,可我们的人呢?”
庄虎臣跨上一步:“左爷,按规矩是,一手交货,一手放人,现在画儿您也看见了,我们张少爷呢?”
左爷没有理睬,他伸出手来:“何小姐,把《柳鹆图》递过来,我先验验真假,听说庄掌柜玩假画儿是行家,我可不想上当。”
“姓左的,你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你果然和康小八是一伙的!”何佳碧厉声说道,她没有把画交给左爷,此时她已毫无惧色。“左爷,您和朝廷通缉的要犯康小八合伙绑票,就不怕我们报官?”庄虎臣的话里也是软中带硬。
左爷似乎并不在意,眼瞧着值钱的玩意儿送来了,他的心情很是愉悦:“嘿嘿!这我早想到了,庄掌柜,咱们明说吧,《柳鹆图》一到手,你们就再也找不到我啦,这你们应该高兴才是,琉璃厂从此太平了。”
“左爷,我们要见张少爷,见不到人,你别想拿到画儿。”庄虎臣的口气不容置疑。左爷的脸立刻就变了:“哼,画儿已经在这儿了,还怕我拿不到?”“左爷,江湖上讲究的是盗亦有道,可你连当强盗都不够格,说话还不如放屁……”左爷没等庄虎臣说完就凶相毕露,他一把抓住庄虎臣的领子:“姓庄的,你敢骂我?我看你真是长行市了,你就不怕我今天一块儿把你做了?”
庄虎臣毫不畏惧:“长这么大我是头一次骂人,没办法,是你逼的,姓左的,你不是知道吗?我庄虎臣在琉璃厂混了大半辈子,古玩字画的真假一般是瞒不过我的眼睛,今天我把这画儿给你,就看你有没有本事分辨真假,何小姐,把画儿给他。”何佳碧递过木盒:“拿去吧。”左爷松手,他接过木盒,取出画轴贪婪地看着:“这你可难不倒我,我是不懂画儿,可懂画儿的人马上就到,是真是假一会儿就清楚了……”
左爷还没说完,门突然被推开了,黑三儿出现在门口,他目光呆滞地望着左爷。“嘿,不好好看着那小子,你来这儿干什么?”左爷心里挺纳闷。黑三儿并没有回左爷的话,只见他颓然地倒下了,众人这才看清,他的后背上居然插着一把短刀,鲜血已经把灰白色的小褂染红了一片。左爷再一抬头,猛然发现霍震西铁塔般的身子已经堵在了门口,他惊慌失措起来:“霍……霍爷,你……”霍震西进到殿里,轻蔑地看着他:“别担心你那几个喽啰,我都把他们打发了,姓左的,你最近玩的可有点儿大发啦。"左爷定了定神:“霍爷,这里面恐怕有点儿误会,您听我说……”霍震西拔出了匕首按在左爷的脖子上,怒目而视:“两条道儿你选一条,要么告诉我康小八的藏身地点;要么我现在就宰了你!”左爷的冷汗刹时就流了下来:“霍爷,我说,我说,康小八现在藏在东皇庄。”……
儿子平安归来,张李氏是欢天喜地。危难之中见真情啊,何小姐对儿子的这番情意她心里最清楚,张李氏盘算着,还有一个来月幼林就得回北洋师范复学了,不如抓点儿紧在他走之前把婚事给办了。
新房被安置在张家四合院的第三进,张李氏选了个良辰吉日把何佳碧娶进了家门,吹吹打打热闹一番过后不久,张幼林就返回了北洋师范继续完成学业。
日子像流水一般地过去,张继林从同文馆毕业后进了总理衙门,张幼林则揣着北洋师范的毕业文凭,拒绝了好几家新式学堂的盛情邀请,他晃来晃去,最终也没有参加任何公职。张幼林有自己的想法:人生短暂,与其一天到晚忙忙碌碌,他宁愿选择过一种无拘无束、轻松自在的生活。
可是,真有这样的好日子等着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