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
小说讲述北京琉璃厂百年老字号荣宝斋兴衰史,向读者呈现了荣宝斋大量鲜为人知的故事。小说中的历史不仅是荣宝斋的兴衰史,也是整个中国近现代史的掠影和写照;纪实与传奇间,还糅进了大量关于笔墨纸砚、字画古玩的文化常识;老北京颇有讲究的吃喝玩乐、民俗俚趣自然是俯拾皆是。
[上期回顾]
张仰山死后,松竹斋的日子也不好过了。不久,松竹斋宣布破产关了门,而在不远处,一家叫荣宝斋的店铺却开张了。也就是这段时间,张幼林被人陷害蹲了一回大牢,已经出来了。出来没多久,他就在自己家里遇上了秋月,原来秋月居然是郑元培的孙女。
张幼林偷了家里的画
张幼林在院子里东张西望了一番后,鬼鬼祟祟地溜进了母亲的卧室。张幼林翻箱倒柜,找到装书画的樟木盒子打开,他把两个卷轴打开铺在桌子上,比较了一下,他犹豫着先是拿起《西陵圣母帖》,想想又放下,然后下了决心,将《柳鹆图》卷起,用一块包袱皮裹好,把《西陵圣母帖》放回柜子里,提着包袱匆匆离去。
他心里有个想法,想把原来在牢房里认识的西北侠士,也是个马帮的头领,名叫霍震西的,花银子给救出来。
张幼林来到了琉璃厂往南不远处的虎坊桥,走进了以典当古玩字画闻名的恒泰当铺。他踮起脚将包袱扔到高高的柜台上:“给我当个满价儿!”
张幼林拿着两千两银票就直奔霍震西说过的盛昌杂货铺,他把银票往桌上一拍:“马掌柜,银子我筹来了,下一步怎么办,您多帮忙,我只要霍大叔早点儿出来。
张幼林干的事情,很快被他母亲发现了。母亲生气地将他赶出家门,张幼林只得暂时在秋月家里借宿。
这天,庄虎臣在店里忙完,感到身心疲惫,正要坐在椅子上闭会儿眼睛,张幼林来了。张幼林开门见山:“庄掌柜,在店里学徒是个什么待遇?”
庄虎臣和张幼林虽然只见过一面,但对这位少东家的所作所为还是有所耳闻,他谨慎地回答:“学徒期间管吃住,每月两吊零用钱,三年出师就是正式伙计,工钱另谈。”
“庄掌柜,我也想在店里学徒。”张幼林觉得在秋月家借宿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这是他为自己想出的新主意。
庄虎臣听罢大惊失色:“幼林少爷,您怎么……想起这么一出?”
张幼林也不掩饰:“您不是也听说了吗?我妈把我撵出来了,我琢磨着,总得找个干活儿的地方养活自己,与其到别的铺子里学徒,不如在荣宝斋干。”
“幼林少爷,您的事我听说了,”庄虎臣给张幼林倒了碗茶,借这个工夫在心里琢磨了一下措辞,他说:“您也别太把它当真,东家那是在气头儿上,天下哪有当妈的真不要儿子的?那不是话赶话顶在那儿了吗?少爷,您听我的,回家给你妈认个错,这事儿就过去了,您的身份是荣宝斋的少东家,真要是来当学徒,那不让人笑掉大牙?”
“庄掌柜,算我求您了,我给您跪下。”张幼林还真跪下了。庄虎臣慌忙去扶:“哎哟,别这样,少爷,这我可担当不起。”张幼林扬起脸看着他:“那您答应我,不然我就跪在这儿不起来!”“行行行!我答应你,你先起来,咱好商量……”
张幼林就在荣宝斋当起了伙计。也就是这个时候,林满江病了,庄虎臣请了太医院的名医李德立来诊病,李太医号过脉,就实话实说了,林满江得的是不治之症,日子不多了。
秋月抵押自己借了两千两银子
盛昌杂货铺里,马掌柜正在柜台后面打算盘,张幼林走了进来,马掌柜赶紧起身迎上去:“哟,幼林少爷,您坐,您坐,伙计,上茶!”张幼林摆摆手:“您别忙乎,我呆不住,马上就走,我就是想问问,霍大叔的案子怎么样了?”马掌柜滔滔不绝:“嗨,多亏您送了银子来,不然霍爷这次麻烦大啦,弄不好就判个监候斩,通匪的罪过可不小,不死也得扒层皮啊。您放心,银子我已经送到管事儿的人手里,刑部衙门也开了堂,主审的堂官拿了咱的银子,当然得替霍爷说话,再加上项文川请的几个证人说得前言不搭后语,主审堂官当场认定这案子证据不足,要重新审理。”
“既然知道证据不足,那为什么不把霍大叔给放了?”“哪儿这么容易?这又不是一个人说了算,得上上下下把银子都使到了才行。”“那霍大叔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出来?”眼瞧着离赎当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张幼林心里开始着急了。
马掌柜想了想:“这可不好说,要是快,也许就这两天;要是慢,再有两三个月也不够,幼林少爷,这事儿可是急不得。”
出了盛昌杂货铺,张幼林遇到了秋月。秋月打算帮帮张幼林。
为了帮张幼林把《柳鹆图》赎回来,秋月向伊万借了两千两银子,下的注是,如果到期银子还不上,她人就归伊万。
恒泰当铺的老板想吞了《柳鹆图》
拿到银票之后,秋月和张幼林直接去了恒泰当铺。刚一迈进当铺的大门,站在高柜台后面的掌柜孙伯年一眼就认出了张幼林,他装作不认识。孙伯年装模作样看了一会当票,然后把当票推了出来:“对不住您,这张当票过期了,您来晚了。”
“什么意思?过期了?今天是五月初五,是我赎当的最后一天,当票上写得明明白白。”张幼林把赎当的日期指给孙伯年看,孙伯年瞥了张幼林一眼:“没错,今天是五月初五,可您再仔细看看这当票,这是两个月前,也就是三月初五那天中午十一点开的当票,看见没有?这儿写着钟点呢,您再瞅瞅,现在是几点了?都快一点了,也就是说,赎当期已经过去两个钟点了,您的典当物现在归鄙典当行所有了。”
张幼林的脸立刻就涨红了:“不对,当时你并没有向我讲明,必须是十一点之前赎当。”“这位小爷,我怎么会没说呢?这是我们这行的规矩啊,嘴上说清楚还不算,当票上也要白纸黑字写清楚,这么说吧,该说的我说了,该写的我也写了,您若是再有什么不满意,那咱们只好到衙门里去说理了。”
孙伯年的这番话激怒了张幼林,他大吼起来:“你是个骗子,我看你就是想吞了我的《柳鹆图》,今天你老老实实把画儿给我拿出来,咱们万事皆休,不然的话,我砸了你这狗屁当铺!”
孙伯年的脸色骤变:“你要这么说可就是不讲理了,要砸铺子你随便,我去报官就是了,跟你这么说吧,有这白纸黑字的当票,这场官司打到哪儿我都奉陪到底。”秋月赶紧走上前来:“掌柜的,您消消气,我弟弟年轻不懂事,我替他向您赔不是,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还是这位小姐明事理,有话可以好好说嘛,该讲理咱讲理,可你不能张嘴就骂人呀,我这铺子开了也有几十年了,咱生意人讲究的是诚信二字,街坊四邻也是有口皆碑的,好嘛,这位小爷张嘴就说我是骗子,有这么说话的么?”孙伯年避开了正题。
秋月看出来了,孙伯年是不打算拿出《柳鹆图》了,她想再试一试,就诚恳地说:“掌柜的,这幅《柳鹆图》是我们家的传家之物,对我们很重要,要是从我们手里流出,真是上对不起祖宗,下对不起子孙,您看,这件事咱们是不是再商量一下?”
“小姐,不是我驳您的面子,这事儿,真的没商量,这是行里的规矩,我就是想帮您也没辙。”孙伯年做出爱莫能助的样子。
霍震西出狱后找到了张幼林
到了秋月家门口,张幼林搀扶着秋月从马车上下来,他突然看见霍震西端端正正地盘腿坐在台阶上,正在闭目养神。张幼林兴奋地扑上去:“霍大叔,您出来啦?”霍震西睁开眼睛,冷冷地看着他:“幼林啊,告诉我,这两千两银子是从哪里搞到的?”
“大叔,您就别问了,这是我自己的事,重要的是这些银子派上了用场,您出来了。”
霍震西站起身:“不行,你得跟我说清楚,这笔银子到底是从哪儿来的?我和你说过,做人要有规矩,不管有多大难处,伤天害理的事不能干。”张幼林拉着霍震西的胳膊:“大叔,您放心,一会儿我跟您详细说。”霍震西看了秋月一眼:“这位小姐是……”
“这是我秋月姐,我们两家是世交,现在我暂住在秋月姐这儿。”
秋月向霍震西行礼:“霍大叔,常听我幼林弟弟提起您,谢谢您在牢里照顾他。”“哪里是我照顾他?明明是他照顾我呀,如果不是幼林帮忙,我怕是到现在还在牢里呢。”“大叔,咱们进屋说吧!”张幼林搀扶着秋月,三人走进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