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对女人一直很好,呵护有加,只要他在家就不让她做一点家务。女人喜欢什么东西,不用撒娇耍赖,他总会当成礼物买回来。女人柔美妩媚,她的幸福全写在脸上,甜美的,充满阳光般的灿烂。
天有不测风云。一天,她在电脑前加了一夜的班,早晨站起来时,忽然天旋地转。当她醒来时,她的右臂竟然根本无法动弹!她瞪着疑惑而惊恐的眼又试了一下自己的右腿,同样的麻木,毫无知觉。她的右半身,已经不属于她了。
脑溢血,常年的伏案与过度劳累让她付出了代价,而她才刚刚三十九岁啊!她彻底失态了,歇斯底里,哭得天昏地暗,她想她终身都要躺在床上了,要躺多久?十年?二十年?她无法想象,她无法忍受。
男人不停地鼓励她,医院也开始给她做康复治疗。四十天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终于有些好转,她的手和脚有了些知觉,可以做些简单的活动,但是好转却始终停留在这里,任他怎么努力给她做按摩也没有起色。她无法自己穿衣服、扣扣子,吃饭时拿不住筷子,饭菜掉得满身满床。她无法自己去洗手间,没有人搀扶着,她什么也做不了。
就在这时,她明显感觉到了男人的变化。以前不等她口渴,男人便会拿了吸管递到她嘴边,只要眼光看到床头柜,男人便会问:“是苹果?我帮你削皮。”她到洗手间,他会像抱当年那个小女生一样抱着过去。而现在,男人陪护她的时候,更多时间是在看自己的书,或者到走廊和其他病人家属聊天,间或看她一眼而已。她忽然想到:男人,还会留在自己身边吗?四个月了,哪个男人熬过如此的一百二十天?四十二岁的男人,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谁会把大好时光浪费在一个缠绵病榻的女人身上?一次,男人带了一大盒排骨汤,她猛一挥手,那鲜嫩的排骨落了一地,汤汁洒了男人一身。男人没有像平时那样安慰她,反而皱眉说了一句:“你爱吃不吃!”她被噎住,差点喘不过气来。
她想去洗手间,赌气不叫他,左手撑着床向旁边蹭,然后再用左手扳起自己的腿放到地下,鼓足了劲儿试着要站起来,却终于没成功。男人斜着眼睛装作没看见。女人的血在那一刻涌向头顶,她,不再是他眼中的珍宝!她狠狠用手撑住床头柜,摇摇晃晃站起来,男人这时才赶过来扶住她,递上手杖。她甩开他,把手杖紧紧握在手里,现在,这个木头,才是她的真正依靠。在洗手间里,她看到自己蓬头垢面,哪里还有当初的美丽与娇媚?
男人越来越过分了,扶她在走廊里散步的时候,总是粗声大气地吼她:“你倒是自己拿着外衣啊!就不能再走快一步?自己走,老扯着我干什么?你不是要上厕所吗?再不走快点尿了裤子我可不给你洗……”当着走廊里那么多人,女人低下头一声不吭,机械地挪动自己的脚,从小到大,她何时被别人如此呵斥过?
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什么柔情蜜意山盟海誓,什么永生永世不离不弃,全是鬼话!男人越来越明显地漠不关心,让女人彻底失去了依赖。虽然她看起来柔弱,骨子里却是坚韧的,所有的冷落与白眼,都成了她努力锻炼的动力,你不是不按时给我送饭吗?我自己吃上回剩下的。你不是不给我换衣服吗?我自己花一个小时解开衣扣,再花一个小时脱下。你不是不扶我散步吗?有这根拐杖就行!不知流了多少汗,咽了多少泪,女人被伤害的自尊成了一座喷发的火山。日子如流水般过去,她对男人一次一次的迟到与漠视变得无所谓,积聚起所有的潜能与毅力,来康复自己,等待着出院,也等待着男人对她说出那两个字:离婚。
连医生都很难相信她竟然可以恢复得这么好,除了右腿还有些僵硬,其他地方几乎都和正常人一样了。医生笑着说她创造了一个奇迹,女人也含着泪笑,却笑得有些苍凉。
男人来接她出院,两个人在路上都很沉默。她仍旧固执地不让男人搀扶,眼看快到家了,她的心快跳出了胸膛,以后,这里,还是她的家吗?男人开门的时候,她定定地看着男人微低的头,他的脑后竟然有隐约的白发了。是否,男人就将和她摊牌?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忍住即将滑落的眼泪。 “丫头,睁开眼看看。”是男人温存的声音。女人疑惑地睁开眼,呼吸再一次被闷在喉咙——家里堆满了玫瑰花瓣!餐厅,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全是她最爱吃的。她苦笑:“怎么?最后一次浪漫晚餐?”男人定定地看着她,忽然泪流满面:“丫头,我的傻丫头,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站起来等得好辛苦?你知不知道看你受苦我有多难过?你知不知道我硬着心肠吼你骂你时有多痛苦?可如果不这样,你就会一直依赖我,永远也没办法再站起来了。”
男人让她明白:不要怀疑真爱,有时候,有一种爱叫残酷。(来源:城市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