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获》的编辑
我是1990年代开始写小说的。我经常听人说,其实文坛也和娱乐圈一样,时兴拉帮结派、请客送礼,同样有着肮脏的交易和潜规则。但是,我以我近二十年的小说写作经历,却得出完全不同的乐观结论。这么多年来,我请编辑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都是他们请我,利用请客吃饭而组稿。其实约到好的稿件,请不请吃饭,是无所谓的。关键还是在于刊物办得好不好,是不是有权威和影响。如果刊物不行,那么请吃也没用,请了也是白请。如果刊物办得牛,即使不请吃饭,作家也愿意将自己最好的稿件投寄给你。好刊物周围,一定是团结着一批好的作家。蹩脚刊物即使天天摆着酒席,熙来攘往的也最多是一批酒肉食客而已。
我刚开始写小说的时候,就心存一份野心,希望能在《收获》杂志上发表作品。但我同时也知道,我的愿望一定是很难实现的。这本杂志在当时的我看来,是那么的高不可攀。在上面发表作品的,都是一些响当当的人物。《收获》是一份双月刊,每年只出六期。每期最多只有几位作家能够登场吧。一年下来,能登上这个舞台的,也不过寥寥几十人,哪里能够容我这样的无名小卒登场呢?
然而事实是,在我寄出了几篇小说之后,《收获》的资深编辑程永新就给我写了信来,他如今是《收获》的副主编。他在信中告诉我,我投寄给《收获》的两个短篇小说他都看了,并认为其中的一个《口供》写得很好,将考虑发表。
十分意外的肯定和鼓励,让我的写作热情无法不高涨。那以后的数年中,我常常夜以继日地写小说,在想象的世界里运指如飞,享受着写作带来的一切:快乐、迷茫和苦闷。时光就在这种埋头中悄悄流逝,一晃十多年就过去了,我在《收获》上也发表了十多个中短篇小说。
它成了我最信赖的一本刊物。我写出了自以为还不错的小说,第一想到的就是要给《收获》。最初的考虑也许有些功利,因为有人戏称,只要在《收获》连续发表两篇作品,就可以堂而皇之地走上文坛了。我最初的想法也就是为了让自己的作品有最好的出路。但到了后来,完全是出于某种信任和理解了。我觉得自己写出了较好的作品,给了《收获》,才心里踏实,才不辜负了自己的努力。
这么多年过去了,直到2006年,我才第一次见到程永新。直到如今,除了程永新,还有负责江苏片稿件的编辑叶开,其他《收获》的编辑,我都未谋其面。虽然没见过,更不可能在一起吃吃喝喝,但他们在我心目中,却像一个个老朋友,绝对的良师益友。
跟以《收获》为代表的文学期刊十多年的交道打下来,我感到无比幸运。在物欲横流的世界里,这确实算得上是一块最后的净土。它是温暖的风,鼓舞起文学理想的翅膀,进行孤独而沉着的飞翔。
荆歌:著名作家。主要作品有《鸟巢》《十夜谈》等。
荆歌劲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