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7版:睿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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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灾难幽默城市的表情纱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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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 年 6 月 14 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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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命也是天赋人权
  有人在网上写帖子,说西安人在地震恐慌中表现不堪。一有风吹草动就举家上街,所有的地面挤满了人,很狼狈很没有风度。言下之意,对西安人有点瞧不上,觉得他们很怕死,太爱惜自己。

  在地震面前,比哪个城市的人更有胆,这个创意很搞笑。我没看到发帖人是不管风吹浪打,如何闲庭信步的。我只知道,地震来的时候,我一定会很害怕。我住在北京,在写字楼里我会担心天塌,谁知道天花板是不是预制板,在马路上我会担心地陷,地铁修得到处都是。这样的恐慌总是袭击我,而且我知道,我冲下写字楼的时候,未必有勇气让老弱病残先走。我没法保证自己不会成为那个范跑跑,尽管那样会让我很自卑。

  小时候我住的小城市,也传出过地震的消息,人们纷纷背着细软到路灯下睡觉,也有不少跑到外地的。我虽才十来岁,好像也很知道惜命。结果是一夜无话,反便宜了不少小偷。现在想想,很感激那个小城的地震局,起码没封锁消息,人们宁信其有不信其无,也没什么不妥当。我一点都不介意每次听到警告像野狗一样逃命。我宁愿看到汶川人事先听到预报,或者听到谣言而狼奔豕突,行为丑陋异常,也不愿看到他们在难中那么可歌可泣,那么感动中国。

  因为惜命是天赋人权。

  我很讨厌一种人,大家都出去躲地震,他在家里袒胸露怀谈笑自如,虚伪到拿命开玩笑。苏轼有个哥们叫章惇,两人游玩的时候要过深渊上一根独木桥,苏轼不敢过,章惇神色轻松地过去,苏轼抚着他的背说:“能自拼命者能杀人也!”意思是说,人如果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他也不会珍惜别人的生命。我说的也是这个意思,灾难来的时候,谁也别装牛逼。地震时能够舍己救人的都是英雄,不顾救人自己逃命的也算不上狗熊。灾区有两口子离婚的,老婆嫌老公不管自己只顾逃命。对此我的看法是,离婚是老婆的自由,逃跑是老公的权利,他只需对失去爱情负责。

  写到这里发现,这篇小文很像是为范跑跑辩护。我很讨厌范跑跑的自供状,说追求自由公正但不见义勇为,为自己的逃生,特意给出一个反崇高的理由,何尝不是另一种虚伪。但我也不喜欢恨不得“笑谈渴饮范跑跑”的那些人,死亡面前,他有独自逃生的权利,他如果被开除,理由也应该是擅离职守,而不是贪生怕死。这两者有区别。

  在网上指点江山臧否人物是很快意,但我建议某些网民有点平常心,能够尊重常识,你们无权动辄判人私刑。

  “98洪水”赈灾时,香港演艺界有句口号让我感动至今,“假如你在滔滔洪水中”。我把这句话转送正在横行的网络法官兼首席执行官们,别把自己当成上帝,地震来了,你也得跑。

  潘采夫:现居北京。生于农村,长在小城,学在省城,现在京城摆摊卖报。毕业八年,正从事第八个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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